半天動物園,柳曼坐在草坪上拍了這張照片。
老頭給男孩拿了一杯飲料,他也不客氣地喝了一大口,點頭道:“是啊,我哥哥特別叮囑我,讓我今天必須要過來,給柳曼上三炷香,祈禱她在天堂安息。”
“唉,太感謝你了,沒想到我女兒死了十年,居然還有人記得她!”
他說著說著就掉下了眼淚,從抽屜裡拿出三支香,點燃後交到他手中,靈位前已供上了香爐與水果。
男孩緩步走到柳曼的遺像前,看著照片裡她的雙眼,恭敬地將三炷香插進香爐。
忽然,遺像裡的柳曼似乎狠狠瞪了他一眼!
香菸繚繞在遺像與靈位間,男孩低聲問道:“十年來,柳曼的案件沒有任何進展嗎?”
“沒有。”他嘆息一聲坐下,眯起眼睛翻出一本相簿,開啟就是張黑白照片,一對年輕夫婦抱著個小女孩,只有三四歲的樣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她——照片裡是她媽,女兒七歲那年,我們就離婚了,柳曼一直跟著我長大,因此性格有些古怪。柳曼的死,讓她媽得了抑鬱症,這些年多次想要自殺,現在在康復中心,等於關監獄。”
他往後翻了幾頁,柳曼從幼兒園到小學直到初中的照片全都保留著,平常人看一個死去十二年的女孩的照片,恐怕也會後背汗毛直豎。
最後是高三那年,全體同學在學校操場上合影,背景是那片鮮豔的夾竹桃花——春末夏初,粉紅色與白色的花朵相間,柳曼想不到自己竟死於身後的花朵之毒。
照片裡還有班主任申明老師。
這個二十多歲風華正茂的男人,站在合影第一排的中間。他的身形與臉頰都很瘦削,留著男老師所能有的最長的髮型。照片裡看不清他的臉,只能依稀辨別他的目光,看起來意氣風發躊躇滿志,其實隱藏著某些焦慮與憂傷。
這張照片拍完幾天後,柳曼就死於圖書館的屋頂,又過了兩個星期,申明老師被殺於魔女區的地底。
“小朋友,你哥哥在哪裡?”
“哦,在這兒!”
男孩隨便指了一個男生的臉。
“很帥的小夥子,謝謝他還想著我女兒。柳曼剛死的時候,有人說是服毒自殺,可我無論如何都不信。警察又告訴我,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是被人強行灌下毒藥的。小閣樓的門被反鎖,怎麼也逃不出去,她痛苦地開啟窗戶,爬到屋頂上。但毒性發作,她無力爬得更遠,聲音也發不出,只能孤獨地躺在瓦片上,看著天上的月亮等死……法醫說她至少掙扎了一個小時,這孩子太可憐了!一個小時啊,六十分鐘,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不知流了多少眼淚,身體裡血管裡心臟裡有多疼?對不起,你還是個孩子,不該跟你說這些!”
“沒關係。”
男孩懂事地拿起幾張紙巾,遞給對方擦眼淚,而柳曼爸爸還沒走出悲傷:“十年來,我的願望始終沒有改變過,就是親自抓到殺死我女兒的兇手,然後,殺了他。”
一分鐘後,男孩離開充滿死亡味道的柳曼家。
他的手機響了,接起來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望兒,你去哪裡了?”
“媽媽,老師找我談話,很快就回家。”
忘川水 第十一章
2005年6月19日,深夜十點。
對於谷秋莎與路中嶽而言,這都是個極其重要的時間。
谷長龍去了太湖邊的療養院,路中嶽也還遊蕩在外面,但她相信丈夫並未在外應酬,或許是去了南明路?谷秋莎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這才發現窗外有一團黑色煙霧,在紅色光焰襯托下,帶著幾片燃燒的灰燼,飄到了她的玻璃上,像幾雙眼睛看著她。
心頭狂跳著爬起來,開啟窗戶往下一看,發現在別墅後院角落裡,有個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