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確回答”,雖然他說的是實話。他說家裡自己種一些稻子,所以時常能吃上米飯。因為這個回答,德奧被狠狠地踢了一腳。後來,他知道了該如何應付。
“只在聖誕節的時候能吃一次。”
學校食堂裡常有米飯,德奧知道這其中的深層含義:現在,他進入了社會的更高一層,理應享有一些特權。
德奧性格隨和,在高中也結交了很多朋友,讓就是其中一個。讓的媽媽是蒲隆地人,可讓卻是個Muzungu,因為他的爸爸是法國人。Muzungu是斯瓦希利語,原意是指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的人,後來被用來專指歐洲白人。因為人們認為白人都很有錢,至少在德奧家鄉,人們都這麼想,所以Muzungu常用來指富裕的蒲隆地人——效果等同於稱呼那人是白人。
讓有輛車,在學校附近還有自己的公寓。他面貌清秀,英俊白皙,有錢有車,而這個城市中又有那麼多燈紅酒綠的誘惑,所以讓常常到城裡去玩。那時艾滋病傳播很厲害,德奧雖然不贊成讓的做法,可是他更多的是擔心。但儘管如此,他卻並沒有警告過讓——自己只是個光會種豆子的鄉下男孩,有什麼資格給這個千金大少爺上課?
對德奧來說,醫學院簡直就是他的天堂。學院的主樓是全新修建的,圖書館裡有大量藏書,還有間實驗室配備了許多顯微鏡和其他研究細菌專用的高階裝置。學校周圍是大學醫院,醫院的樓體雖然不像學校的那麼好,不過也有很多工作人員時時清掃,保持整潔。病人不多,平均每間病房只有兩名。醫學院的每個班級差不多有一百名學生,男女比例比較均衡。學校總共有大約一百五十名全職或兼職教授,大部分教授是法國人,他們看起來高高在上,一副不容侵犯的架勢。和在高中時一樣,如果你問一個問題,肯定能得到一個答案,你永遠不會聽到哪個教授說“我不知道”。事實上,大部分答案基本上都是同一個詞——“閉嘴”。剛開始,德奧有個同學提了個問題,教授皺皺鼻子說:“你先學學怎麼說好法語。”德奧的法語說得很好,可是那之後他也變得不怎麼願意舉手提問了。
第七章 蒲隆地 1976至1993年(8)
德奧住在學校宿舍,但除了休息,他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教室、圖書館,或是跟著教授到醫院查房。每學年的成績都會定期在學校公告板上張貼出來,德奧的名字一直停留在前五位。那時他就有個計劃:一畢業就結婚——雖然他還不知道要與誰結婚——然後去幫助窮人。雖然在桑噶扎建診所的嘗試失敗了,可是從那時起德奧就心心念念地想著在蒲隆地建診所。現在,醫學院就是他的整個世界,他也覺得大多數同學都有這個想法。德奧的時間和精力主要都花在了學習上,可是他同時還對政治感興趣,特別是對周邊國家的情況相當留意。
在盧安達北部戰爭不斷,起因還要追溯到20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初。那時殖民統治剛結束,在蒲隆地,圖西族掌握了政權,但盧安達情況正好相反:胡圖領導人取代了圖西領導集團。盧安達的權力鬥爭致使上千圖西人被殺,逾萬人逃亡,有些後來便定居在烏干達。幾十年來,盧安達當局始終拒絕讓那些流亡者回國,流亡者試圖在烏干達定居,可是和大多數國家的態度一樣,烏干達也不願收容他們。所以現在,一支主要由在烏干達流亡的圖西人後代組成的隊伍開始進行有組織的活動,有些學者稱之為“武裝回國”。這支隊伍自稱“盧安達愛國陣線”,簡稱RPF。這支以圖西人為主的軍隊於1990年攻入盧安達,並受到了烏干達政府暗中的大力支援。起初,RPF的力量遠弱於盧安達的部隊。盧安達軍隊獲得了扎伊爾共和國1的少量支援,同時擁有比利時和法國在背後給予的強力支撐。但儘管如此,RPF的部隊還是不斷壯大,如今已變得非常強大。隊伍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