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拾起刻著“鳳凰于飛”的小石子,心頭一通悸動,一陣疼痛,一片悽迷……算了!過去的已然過去,這石子也該進垃圾堆了。我把小石子往廢紙簍裡扔的一剎那,又改了主意:留下它。我手中可以作為人生證明和紀念的東西幾乎是零了,連照片都沒留下一張,等我白髮蒼蒼的時候,連根稻草都抓不著,我……唉!
我收起玉鐲和小石子,翻開《國外醫學》。可是,玉鐲和韓江南交替著不間斷地在我眼前旋轉。“啪”,我推開書本,忽地站起身,往外走。我想到“樓外樓”去轉一轉,多瞭解瞭解韓江南。
我一出家門,與上樓來找我的李伯母撞個滿懷。不用問,李伯伯又犯病了。不用說,我得把一切事兒都放下,跟李伯母去了。
待我把李伯伯安頓好,已經是晚上八點半鐘了,“樓外樓”去是不成了,我就返回家裡。一進門,電話鈴又響了。又是韓江南。
“有什麼事兒嗎?”我問。
“怎麼著?一定要有事兒才能找你?你是不是太冷酷了點兒?”韓江南說,“跟你說,我正往你家趕呢,你可別再推三阻四,二十分鐘,你下樓來。”
“我有我的事兒啊。”我十分樂意爽爽快快地答應,可天生的矜持、清高又溜出來作怪。
“是,你是個大忙人。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就不能犧牲一次嗎?我這幾天實實在在是太想念你了,真的。換個人求你,會怎麼樣?你也置之不理?換成章眾……”
“你胡說些什麼呀?”
“我一點兒也不胡說。他一直在等著你,不是嗎?前天他竟然叫我離你遠一點兒。哼!他也配!噢,我倒忘了,想當年讀書的時候,你對他也很不錯嘛!為了他,你和曲新藝……”
“你!你無聊!”
“我是自作多情,自作多情啊!我他媽的是個大傻冒!大傻冒!我他媽的白活……”
“韓江南!你怕是又喝多了吧?”
“是,我喝了不少酒,我想醉。因為沒人和我同醉。誰能與我同醉?”韓江南邊說,邊唱,帶著哭聲。“相知年年歲歲……”
“好了!江南,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晚上,我一定去。你自己開車嗎?小心!千萬!”
“噢,你還知道關心我呀?那好,我們一言為定。否則,我找章眾算賬!”韓江南擱下了電話。
天哪!他們是怎麼了?算了,乾脆快刀斬亂麻吧,別真鬧出什麼事兒來。更重要的是讓章遺世徹底解脫。
我把章遺世的電話撥通了,告訴他,我決定搭韓江南的班車。
章遺世半天不吭聲。
“不祝福我嗎?”我說。
“見你的鬼去吧!”章遺世恨道。
“好吧!我接受你這別開生面的祝賀。再見!”
“白皪!你聽著:那個流氓、混蛋要是敢接近你,我就把他廢了!”
“章遺世,你也給我聽清了:是我去找他!你要發洩找我!別搞錯了債主!”
章遺世發瘋似地嘶叫:“白皪!生活是不允許開玩笑的!你會後悔的!”
“謝謝你的忠告。我衷心希望你從今有個新開端。保重!”
“白皪!你這個天字號的大傻瓜!大笨蛋!大……”
我斷然放下了電話,可我卻不能斷然把章遺世方才的話語也放下,而且還想起了他從前所說的種種。我的腦子裡開始打亂仗:一會兒說是,一會兒又說不是;一會兒肯定,一會兒又否定。究竟是怎麼樣呢?到底該怎麼辦呢?我和韓江南是歷史的錯誤嗎?我是在和生活開玩笑嗎?不錯,沒有那段特殊的歷史,我與韓江南是絕對不能走到一起的。可是,只要韓江南對我是真心的,也不能稱之為錯誤嘛。或者應該叫做“緣分”才對呢。至於和生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