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不知所措。這現代的科學技術真是棒極了,傳真的效果實在是太好了——那聲宛如在你耳邊發出,一絲一毫不走樣、不變調。
“皪皪,該睡了。”
“你無故吵醒別人,還說什麼該睡了!”
“且不說我剛從你樓下走過,看見了你屋子裡的燈光,你的聲音還告訴我你剛哭過。”
“痴人說夢!”
“伯母沒告訴你嗎?我下午去了你家。我準知你今晚……”
“市長大人,你日理萬機,也夠累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皪皪,一直以來我都不敢打擾你的,這個我想你應該能夠明白。但是,現在我覺得我不能再靜默了。我,我必須提醒你:要珍惜自己,這一點是別人幫不了你的。皪皪,你……”
“……”我彷彿被電話機燙著了,驚慌地扔下話筒。手心依然辣辣的。須臾,心裡也著了火似地疼痛難忍。我撲倒在床上,用枕頭抵住心窩,用手堵住了口……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我不想去接電話——肯定還是他!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我不能不接了——怕吵醒媽媽和兄嫂。我衝著話筒惡狠狠地說:“你有毛病啊?半夜三更……”
“皪,你,你這是怎麼著了?”一個帶著濃厚京味的男低音。
“是你。有事嗎?”
“告訴我,剛才什麼人給你打電話?成嗎?”
“沒,沒人給我打電話。”
“撒謊都不會!吞吞吐吐幹嘛?是章眾!章遺世!”耳機裡的聲音忿怒了。
“你少胡猜!”
“沒錯兒!一準是他小子!瞧他今日的狂態,聚會是假,臭顯擺是真。他錢比誰多怎麼著?他小子裝什麼呀裝!竟然還在我們這多人的面前做真情表白!當我白痴?你別說,今兒個我還真和個大傻冒似的,當了大半天的電燈泡!我,姥姥……”
“你的酒還沒醒,我不聽你胡說了。”我擱下了電話。不,我是摘下了電話———以免哪個不知死話的鬼再把電話掛進來。不行,只摘分機不行,主機也得摘。我走出臥室。一抬頭,見母親正站在她住的南屋門口擦眼睛。我勉強笑了笑:“媽你起來做什麼?”
“誰來電話?”
“沒事兒,睡吧,媽。”
“皪皪,別再熬了。整天價熬,心血還不得都熬幹了呀!唉!”母親轉身回房。
我回到寫字檯前,提起筆,卻不知道怎麼往下寫了。我生命中的兩個男人,現在應該說是三個,怎麼一刻間竟然搞了個風雲際會?他早不來晚不來,今天來做什麼?他說“不能再靜默了”是什麼意思?他說話的語氣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為什麼?他怎麼對章遺世那麼大的火氣?他礙著他什麼了?對了,昨天母親忽然把替我收藏丟了的兩件“信物”找到了,怎麼回事呀?難道這是一種暗示、朕兆……哎呀,天哪,我的頭又痛啦!別想了,管他怎麼回事呢!可是這麼湊巧的事只有舞臺上才有,這會兒……莫非我又做夢了?但是我並沒有睡覺呀!他們離開我的生活已經很久了,現在忽然像接到了誰的號令,集合了。這是不可能的事兒——他們根本不搭界!那麼方才的電話……也許原本就沒有什麼電話。幻覺,一定是幻覺!我伸手抓起電話機,見機器與插頭是分離的。奇怪,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真還是假?是夢還是醒?我糊塗了,又糊塗……
“皪皪,睡覺吧!”母親敲敲我的門。
呵,媽媽,我那可憐的媽媽!
“好。好。”我答應著。 我不敢再與“老朋友”敘談了——我不熄燈媽媽是不會睡著的。可是,我能睡嗎?今晚我還能有覺嗎?唉,那麼我只好體驗一下宋朝人柳永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