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力還在胡言亂語,「不要後母,不要後母,後母不睬我們。」
我深深後悔起來,一時戲語,就在孩子們心中留下這麼大的陰影,真不該亂說話。
那女醫生頓時給我投來老大的白眼,那雙眼睛可是炯炯有神的。她診視完畢,說:「請跟我來拿藥,小孩沒大礙,服藥後好好照顧休息。」
小明探頭探腦地張望,聽了這話,跟小川說:「他沒事。」
女醫生去摸他們的頭。
阿珍說:「醫生,真嚇死我們。」
女醫生瞪我,「有時孩子們受了驚,也會無端發高燒,請特別加以護理,不要刺激他們。」
小力還在嚷:「不要後母。」
我尷尬得要死。
送陳醫生過去的時候,順便取了藥回來。
阿珍說:「是不是?有事沒事嚇唬孩子,你現在知道了吧?」
我沒好氣,「叫天雷打死我吧,我已經夠累,死了可以休息,隨你們怎麼自生自滅。」
阿珍這才住了嘴,我一直好脾氣,他們就一直壓上來,我事事以他們為重,他們就踩我,一家人尚且有那麼大的政治意味,做人不容易。
這三年來我筋疲力盡,不少日子我接近崩潰時刻,就暗暗默禱,叫妻祝福我,給我力量。
我當下嘆口氣,「阿珍,我想你們給我三天假期。」
「先生,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阿珍瞪著我。
「我想搬到酒店去住三天清靜一下。」
「我一個人怎麼帶三個孩子?小川沒有你,晚上是不肯睡的。」
我疲倦地說:「權當我死了吧。」
「喂,先生!」
我知道再下去,我一定會得倒下來,於是開了門,離開這個家。
阿珍跟在後面,「先生,先生。」
我生氣地說:「我找後母娛樂去了,我是一個萬惡的父親!」
小川立刻學著我說:「爸爸找後母,爸爸找後母。」
阿珍連忙說:「別亂講,小川。」
我暫時脫離這個家。
我並沒有到酒店去度宿,當然不,我怎麼放心得下?
我只到附近的餐館去喝杯冰凍啤酒,冷靜一下頭腦,前後坐了近一小時,便決定打道回府。
我再度回家的時候,哭聲震天,不是小力,他已安靜下來,吃了奶,天下太平的在房中睡,見小力由阿珍抱著,哭得牛奶都嘔了出來,見到我,撲過來叫我抱,我嘆氣問:「什麼事?」
有人冷笑。
我才發覺咱們家有外人,她是個年輕婦女,穿著時髦的衣飾,正在哄小明,小明正在抹眼淚。
阿珍說:「先生,你回來就好了,我見他們兩個一起哭,只好請陳醫生過來照顧,多雙眼睛打點。」
我說:「怎麼打擾人家呢。」
小川一邊哭一邊說:「爸爸找後母。」
那陳醫生除下制服白袍,我一時間沒把她認出來,她站起來,「我是個外人,有許多話不應說。」
我軟弱地看著她。
「但是我相信這位未來的後母,一定是個對付孩子的好手,怎麼把孩子都嚇成這樣。」
我睜大雙眼,莫明其妙。
阿珍連忙說:「陳醫生,你誤會了,先生沒有打算再娶人,是不是,先生?」
我也懶得回答,一徑進房替小川換去髒衣服,哄他睡覺。
出來,看見小明也靠著陳醫生睡了。
我捧著頭說:「阿珍,我怎麼捱到這班孩子二十一歲成年呢?食少事多,其能久乎?」
那陳醫生抬起頭來,「尤先生……」
「謝謝你,」我說:「陳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