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裡有什麼?秋萍急切地插了一句,睜大眼睛看著他。
杯子裡是墨綠色的洋酒,當時我也並不在意,就喝了下去。有一枚玻璃球似的東西正好卡在喉嚨裡,以後又發生了些什麼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是我命不該絕,據我推測,在入棺下葬的時候,可能是經過了劇烈的震盪,玻璃球滾落下去。醒來後,我想起前前後後所發生的事情,黑漆漆的,我就拼命的呼喊卻始終沒有回應。我能活下來主要是棺木留下的那個小窗格子。他們也或許想讓我做個飽死鬼吧,就在棺材裡扔了許多食品。可是,那些食物僅能止住餓,渴是無法來解決的。棺材裡的空間有限,憋悶的幾乎使人窒息,我只好喝自己的尿來維持。食物吃盡的時候,我已經灰心失望起來,就做了最後的掙扎。誰知卻讓我碰上你了。
他的臉上現出一種死裡逃生後的複雜表情。不僅僅是悲傷,沉痛,更多的是一種玩世不恭的態度。
天無絕人之路啊!他仰臉長嘆了一聲:竟然老天都不想讓我死,我真的就又活在世上能吃到人間煙火了。
那你的孩子們,他們都在江寧市幹什麼工作?
怎麼,你有認識的?
秋萍搖搖頭:我一直都是在孤兒院裡呆著的,外邊的人我都不怎麼接觸的。
這個,我現在也弄不太清楚,也從來沒有問過,反正知道他們都已經成家立業,過的都還不錯,大兒子好像還當上了縣委書記,小女兒還去了國外定居。可是,我就是想不通,我哪裡做的對不住他們,竟然把我逼上絕路。
不過。他勉強地擠出一個微笑,換了種語氣:他們還算是有些良心的,若是把我拉火葬廠火化,恐怕就沒有今天這麼幸運,或許就是白骨一堆什麼都不是了,當然更不會碰上你。你說,這算不算緣分。
他忍不住沖她笑笑,她也羞怯地笑了。
驀然間,田忠義踉踉蹌蹌的向擱在地上的洋鐵鍋走去,秋萍怕他做傻事也跟了過去。
只見他煞有介事的在那一口黑鐵鍋上揩了鍋煙肆無忌憚地在臉上塗抹起來,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塗了個大花臉。
秋萍一臉的驚訝,不明白他這是演的那一場戲,也不去阻攔,她緊張而又好奇的問:你在幹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
不仁則不義,不義則不忠,不忠則不孝。從今天開始,我要重新開始,我是在這座城市跌倒的,也就要在這座城市裡爬起來。我現在什麼都不是,活脫脫的一個乞丐。我明白,這是老天在考驗我才留給我的最後一個機會,因此我得加倍去珍惜。
我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想隱姓埋名的。其實不用這麼做照樣可以從新開始呀!現在你可以去做個全面的換妝美容,那種效果才棒哩,足以讓你面目全非。
可不是嗎,我都給忘記了?他拍著那撮洗過之後鬆散的頭髮說:經過這件事情,我的大腦變得痴呆的多。突然又猛烈的搖頭。
秋萍猜得出來他是在為錢發愁,下意識的摸摸口袋,拉著他的手說:你跟我來,帶你去一個地方。
起初,他不肯去。經不起她再三的謙讓,田忠義拗不過秋萍只好順從地答應。在他的心目中,這已是他欠她的第二筆人情債。常說世間最難償還的莫過於人情債。現在自己一無所有,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還清。但是他想,只要確定了目標,成功與否只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就拿改頭換面來講,這也是他開始目標中的第一個計劃,無非是想減少無謂的麻煩,同時也想證明些什麼給自己看看。
美容可是一項新興的服務行業,也有著特殊的地方。它能把醜的變美,美的變醜,年輕的變年老,年老的變年輕,當然男人變女人,女人變男人也不再是什麼天方夜潭,只要你樂意,弄個半男半女的模樣出來亦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