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們開始搞這個廠子,就完全把家搬到了這裡,所謂的家就是簡單搭著的棚子為臨時住所。田忠義今天看上去稍微好一些,他正在對著水龍頭沖洗自己的頭髮。從背面看上去,他的背已經向前略微傾斜,還不住的咳嗽,聽秋萍喊著市委書記來了,慌亂的拿毛巾胡亂在頭上蹭幾下就迎了上去。
李長明替他擦去了耳朵根子的肥皂泡沫。
李書記,你怎麼來了?他感動的口吃,幾乎說不出囫圇話了。
李長明攥著田忠義的手,好久沒有分開。
你就是秋萍的父親?聽你的女兒說你要辦垃圾處理轉化廠,我特地來瞭解一下情況,若是廠子真能辦成,我代表全市一千萬人民向你表示感謝。我來主要是想聽聽你的意見或者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幫上忙的,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現在我就想給你提個建議,這個建議就是你要把身體養好,沒有一個好身體怎麼能完成接下來的恁多事情。
他激動的只顧著傻笑。
有你這句話我就把心放在肚子裡。
他想了一會兒,囁嚅著說:現在什麼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了,唯一的困難就是……
是貸款的事情。楊仁德剛從外邊回來就插了一句嘴。
我剛剛跑了建設銀行一趟,他們說我沒憑沒據的也沒有人擔保說什麼也不發放貸款給我們,其它的幾個銀行我都跑了個遍。
李長明也沒吱聲,當即撥通電話找到建行行長簡單的幾句就把此事給辦妥並作為擔保人很快促成了這事。
李書記,萬一廠子搞不起來,難道您不怕我們連累您?田忠義試探的問,不過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肯定害怕了。害怕又能怎麼樣,不過看到你們能有如此大的決心,不像那種做事沒有信心的人,有困難找市委的人提,找我提,我等廠子建成來給你們剪綵。
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笑了。
田忠義的心病眨眼的工夫就好了,為此他也有滿腹的不解。這個社會變化的太快太迅猛,當年的他要權勢有權勢,要金錢有金錢,而如今什麼也沒有,不自然的就想到了曾經的一個朋友說過的一句話:權能生錢,錢也能買權,窮困的人連最低的生活保障都解決不了,談何有錢。
秋萍走後,楊仁德對秋萍是大加讚揚,說秋萍是個多麼懂事的孩子,我們還不如他,日後必有大作為,到時候田忠義只等享清福了。
田忠義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深處卻湧進一股熱流,這股熱流讓他有些眩暈,不能自已,傾刻間,他便感覺全身通暢透氣,說不出的滋味遍佈全身。
田忠義日夜守護著廠子,吃喝拉撒一刻也不離開廠子半步。他真的是二十四個小時在廠子。工程預期四個月,現在比原訂工程又提前二十天完成。他也比以前更加的消瘦,顴骨過分的凸出,額前緊繃繃的沒有一點的潤澤,猛一看去像個活著的殭屍。
廠子終於建成了,既現代又氣派,佈局的也相當合理,尤其是那一排排廠房,讓人一眼看上去不像廠房倒像是別墅。
田忠義帶著乾糧走南闖北的跑著考察適合這裡的裝置,經過半個月的反覆論證,決定從東北引進裝置,當他把這個想法告訴楊仁德,他卻是樂的合不攏嘴:我是東北人,那裡的地形我是最熟悉不過了,我很是希望和你一同前往。
田忠義自然爽快的答應:也好,你順便也能回家裡看看家人,畢竟在外漂泊了有幾個年頭,家人也都非常的想念你,可是……他忽然停住了,眉頭緊皺,焦慮不安起來。
你是怕廠子無人照應?楊仁德試探的問。
他點點頭,深沉的說:這個廠子是用我們的生命換來的,萬一節外生枝,發生意外,不就是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