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緩慢輕柔地替她擦拭掉臉上的水。
素心閉著眼,渾身溼冷僵硬,面板已被冰涼的湖水泡得發白,口鼻中有細砂,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她是被人生生推入湖中,淹死的。
阿寶則是腦袋上被人用棍棒大石之類的東西狠狠敲打死後拋進的湖水裡,它腦袋上有一道被水泡得極盡發白的傷口。
硃砂定定靜靜地看了素心與阿寶片刻後,忽然躬下身,將素心摟到了懷裡,摟得極緊。
小寶小寶,不怕的哦,素心會保護好小寶的,不會再讓壞人把小寶搶走的!
這是素心剛從外邊摘回來的果子,只有一個哦!藏回來給小寶吃!
小寶呀,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呀?乖哦,素心在陪著你的,不慌不慌的。
小寶,我知道你不是我真的小寶,可我還是想把你當成小寶。
小寶……
硃砂緊閉著眼,緊緊抱著素心,貼在素心背上的雙手顫抖不已。
“素心……”有一滴淚自她眼角沁出,滑過她的臉頰,落到素心肩上,不見了。
她不知自己曾擁有過什麼,又忘了什麼,她只知,當她重新睜開眼再次來到這個世上時,她只有素心和阿寶。
不是朋友,更不是親人,可卻又在一點點流走的日子裡,她和這個時而瘋癲痴傻又時而清醒的女人以及這條通人性的黃狗成了朋友,成了親人。
這個瘋傻的女人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兒一般疼著護著。
這條忠誠的黃狗把她當成自己的主人一般愛著護著。
她再睜開眼時一無所有,只有這個名為素心的女人和這條名為阿寶的黃狗。
如今,他們也還在她身邊。
可卻又不一樣了。
她是為了素心才選擇到這侯府來的。
她是為了素心才對這府裡的人一再忍讓。
“硃砂姑娘接下想怎麼做?”就在硃砂將緊抱在懷裡的素心重新放回道曲橋上時,只聽君傾淡淡問道。
曲橋橋面貼著湖面而建,是以若是蹲在橋邊,伸出手便能碰到水面。
此時的君傾蹲在曲橋邊上,右手衣袖被移至臂彎處,他的右手浸在湖水裡,五指正在輕輕撥動著冰涼的湖水。
因著蹲下的緣故,他過腰的長髮垂散在黑色的衣袍擺子上,就好似黑緞子疊在了黑緞子上。
只見湖水裡有幾尾魚正朝這曲橋游來,隨著他的手輕撥著湖水,一下又一下,聚來的魚兒就愈來愈多,紅的白的黑的灰的,全都聚了過來,好似整個玉湖的魚兒都游到了這兒來了似的,聚到君傾身邊來!將他所在曲橋周圍的湖面聚得暗壓壓一片。
離得君傾遠的魚兒一條接一條爭相躍出水面,將平靜的湖面撞出接連不斷的水聲,搖著尾吐著泡,就像是在為見到君傾而歡喜雀躍似的。
離得他的近的魚兒,則是接連不斷地游過來朝他的手背掌心吐泡,對他親暱喜愛極了的模樣。
他只是問了硃砂這麼一個似乎她可答也可不答的問題而已,問完了非但不理會她,反是與他手邊的魚兒們溫和道:“好孩子們,把昨日到今日你們所見到的聽到的告訴我。”
“不著急,慢慢告訴我。”
硃砂定定看著那爭相朝君傾擠游過來且朝他不斷吐著氣泡的魚兒們,她覺得,他給人的震驚,實在太多。
不只鳥獸,魚蟲的話他竟也聽得懂!?
沈奕離開了,沈天過來了。
君傾在沈天走到曲橋前站起了身,那些因他而聚的魚兒隨即遊散開去。
此時已是沈奕離開的一刻多鐘後。
該知曉,都已知曉。
硃砂看著再不會睜開眼喚她一聲小寶的素心,沉重地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