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考她要如何回答才不會惹怒眼前的丞相大人。
可君傾卻是幫她說出了答案,“姑娘定是要離開的吧,可有去處?”
“……回丞相大人,民女還未想好要去何處。”硃砂昨夜在小白麵前已說過實話,才過了一日便改口怕是不好,便只能如實道,“不過丞相大人放心,待民女身上的傷好全了定離開,不會多加叨擾丞相大人。”
“是嗎。”君傾神色不改,只是像隨口問問一般問道,“姑娘可是要去找那名為‘阿兔’的人?”
硃砂將眉心擰得更緊,她方才心悸而醒喊的話,他聽到了?
“回大人,正是。”總歸這麼一個人於這高高在上的丞相而言不過是個螻蟻般的陌生人,說了實話也無妨。
阿兔這個人,她是要去尋的,一個名字既刻在她耳背上又出現在她那永無止境的夢中的人,於她來說定是一個極為重要的人。
若非重要之人,她怎會在夢中呼喚這個名字,又怎會向這個人求救?
只是,這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何模樣,身在何處,她全都不知。
可就算不知,她也要去找,她總歸無處可去,找到何處便是何處。
再有,未見到安北侯府的下場之前,她不會離開帝都。
“那名為阿兔的人,對姑娘來說,很重要?”君傾又問。
他問這句話時,他轉身面對著硃砂,抬著他那雙什麼都瞧不見的眼睛,“看”著她。
硃砂先是定定看著君傾那雙總能攫住她目光及神思的眼眸,少頃後才努力地微低下頭,似嘆非嘆道:“丞相大人是除了素心與貴公子外,第一個不嫌棄民女的人,若是丞相不急著走,也覺這夜裡寂寥的話,稍聽聽民女說一番實話如何?”
“嗯。”
硃砂此時抬頭看了蒼穹中的銀月,是以她並未發現君傾此時的神情,並不冷淡,相反,他正努力微睜著眼“看”著她,好像如此就能瞧見了她似的。
“丞相大人曾問過民女,民女也已與大人說了,素心並非民女母親,安北侯也並非民女父親,但素心雖非民女母親,卻是民女的救命恩人,四年前,若非素心救了民女,民女怕是在那時候就已死了。”提及素心,硃砂總覺心下難受得緊,素心疼她愛她,勝過愛她自己,而明明她於素心而言,就是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而自民女在四年前被素心救起醒來後,便什麼都忘了,從前的事情,所有的所有,民女都不記得。”
“民女之所以會到這帝都,到安北侯府,一則是因為素心,二則是因為民女自己。”說到這兒,硃砂自嘲地笑笑,“民女是個無處可去又沒了記憶的人,除了還記得自己名為硃砂,記得自己不是個好人,其餘的,全都不記得了,到帝都來,或許能憶起些什麼也不一定。”
“關於從前,姑娘沒有任何記憶?”君傾忽地轉了身,不再面對硃砂,問。
他的聲音隱隱發顫,硃砂並未注意罷了。
“回大人的話,是的,關於過往,除了硃砂這個名字,所有的,民女都忘了。”硃砂並未隱瞞,“是以丞相大人問民女那個名為阿兔的人對民女是否很重要,民女也不知如何作答,民女覺得或許是吧,否則這名為阿兔的人也不會出現在民女夢中,夢中民女也不會喚著這個名字向這個人求救,或許找到了這個人,民女那缺失的過往也能找回了,只不知,該上何處去尋這個不知男女不知模樣的阿兔罷了。”
硃砂說完,面上盡是無奈,隨後轉了頭來看君傾,慚愧道:“說了這麼多於大人來說無關緊要的話,大人莫惱才是。”
“姑娘與我說這些,不怕我這個殘暴不仁的大惡人嗎?”君傾微垂著眼瞼,不知他“看”向何處,亦不知他心中想些什麼,“除了小白,也沒有人敢這般坐在我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