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個星期我就要回去了。
找一份工作?不大可能,我會過著那種吐血去看白海棠的日子,睡到十二點正,起來,陪下班的父親吃頓午飯,說幾句話,父親回寫字樓,我再回去睡覺,睡到四點起來,打扮整齊,去喝個下午茶,回來吃飯,等父母睡了,開始工作,把寫好的稿子放在客廳的茶几上,父親會替我航空掛號寄出。
我甚至不走出門。
可是我沒有告訴你,我實在是很嚮往戶外生活的。
有一次咱們打泥球,你沒把我認出來,我急忙用毛衣套住頭,你沒把我認出來,因為你不能想像天下間就有那麼一個人。
我也喜歡划船,打網球也不錯。只是我沒有時間,大多數時間,我要溫習,我要工作,我要睡覺,而且每天我至少要花三小時以上的時間來研究為什麼人家都比我幸運。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別人都輕舟已過萬重山了,我還如個縴夫般,頭點地似的扯著我的重擔。
我不能把這些告訴你,你怎麼可能明白。
也許你也有你的麻煩,你說最近不瞭解孩子們了,你買一隻唱機給女兒,女兒不喜唱機,喜歡那隻盒子。
我記得我小時候,常常用空的牙膏盒子做小房子,用刀片割開窗門,都可以開合的,那彷彿不過只是昨天的事,我與弟弟,兩個人肩依肩,背著母親fèngfèng拼拼的書包上學。我們都是好學生。
當然他已經忘記我了,他現在是皇家工程師,他忘記我了。如果我當真成了大作家,我也會忘記他的,我記得他,因為我沒有遇見更好的,如此而已。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我想問你,我有一百萬個問題要問你,我父親不能為我解答,我兄弟遠離我,我有一百個問題要問你,你可否為我回答。
今天是星期五,宿舍裡的人紛紛約好外出,吃一頓中國菜,逛逛街,拖著外籍男同學,散一天的心。我可以做什麼呢?我會慢慢的走回宿舍,開啟我的法律課本,法律這一科對我有催眠作用,五分鐘開啟,五分鐘後已經睡著了。然後半夜之後,他們回來的喧譁聲會把我吵醒,我遲疑一刻,不知身在何處,然後再睡,星期六繼續溫習法律,星期天也繼續,日子總要過的,我已經等了十二年了,不介意再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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