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大興安嶺林區的一個小山村,我媽有鄂倫春人的血統,我能活下來,實屬僥倖。
那是一個一人超生,全村結紮的年代,一家一個孩兒,誰也不能超生,要是不小心懷了想生,那就得扒房牽牛,就差一命換一命了。
生過一個孩兒的孕齡婦女必須得上避孕環。
什麼?
不想上環?
那婦聯主任天天去家裡,朝九晚五,風雨無阻,除非家裡的老爺們揮刀自宮,斷了性生活的念頭。
即使這樣,婦聯主任也要瞪眼睛盯著,生怕小媳婦出去搞破鞋。
要是想再生一個怎麼辦?
那就躲唄,只要不被發現,生出來交罰款就行了。
九十年代初,農民年收入不過千元,罰款八千一萬,絕對是一個要命的天價。
我們村有個大姐,就是想生兩個孩子,東躲西藏九個月,後來還是被人抓到了,直接送鄉衛生所做引產,聽說孩子都四五斤了。
年齡小的可能不信,可以自己上網搜一下2012年6月的強制引產案,陝西安康一懷孕7個月的母親,在沒有通知家人的情況下,肚中胎兒被強制引產的事件。
這件事剛剛過去十年,呵呵,才十年。
要不是怕稽核過不了,我非得給來上一段含媽量不低於95%的小作文。
我算是幸運的,我媽可以隨便生,不是有特權,而是因為我媽是精神病,不知道從哪來的,一個人瘋瘋癲癲走三道嶺村去了。
我不知道我爹是誰,那個年代,農村老光棍子多,有媳婦的也想出去找找樂子,所以我媽成了別人的洩慾物件。
聽說我媽生了六七個,就活下來我一個,有的生下來是死胎,有的生在了冬天,我媽也不會照顧,被凍死了。
我媽的悲慘經歷,我不想說了,我對她也沒印象,我三四歲,她就死了,我真恨她死得晚了,要是早點死,還能少受點罪。
從有記憶起,我就生活在村口的土地廟,沒有窗戶,冬冷夏熱,好在那邊人信佛,經常上供,許某人能混口吃的。
等我懂事了,我去找過村支書,問問能不能給我找個地方住,進福利院啥的也行,村支書讓我去找村裡的婦聯主任,我他孃的還真去了,婦聯主任就問我一句話:“你是娘們嗎?找支書去。”
要是國足有這能力,早他孃的進世界盃了。
好在村裡人對我還行,尤其是一些老爺們,有事沒事給我送點吃的,土豆地瓜大苞米,我估計他們也不確定我是誰的種,反正有口吃的就行唄,尋常老百姓吃啥呀。
我比較早熟,七八歲就開始撿廢鐵賣錢,十一二歲的時候村子附近修了一個度假村,施工的時候,我沒事過去偷點鐵賣錢,小打小鬧,也沒人管,那段時間我過得還挺逍遙。
說到早熟,一個是環境因素,一個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那個年代的農村,性一直是一個壓抑的話題,別看茶餘飯後的村民最喜歡談論誰家媳婦搞破鞋,誰家老爺們在外面養小三啥的。
但對於孩子來講,性就是一個禁忌的話題,當時電視臺也缺德,沒事就播放廣告,要麼是重振男人雄風的神藥,要麼是怎麼穿都挺拔的緊身瘦身衣,那大胸,滋滋滋……
後來VCD走進了普通家庭,村裡小夥伴也用零用錢租點光碟看。
即使生在山區,也抵擋不了我們對外面世界的渴望,我們想知道東京的天氣熱不熱,想知道加勒比海的顏色深不深,更想知道一本道究竟是什麼道。
根據經驗而定,越是農忙時節,音像店的生意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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