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裡,這個山場子就是個鬼屋,院子內雜草叢生,年代久遠的樹根上還長著肥嘟嘟的木耳和蘑菇。
眾多房子中,只有一間房子能看出還有點生活氣息,因為門口掛著橘黃色的苞米棒子和紅豔豔的幹辣椒。
違和的是房頂上掛著兩個白燈籠,燈籠是用白紙糊的,上面滿是破洞和缺口,暗淡的墨跡下依稀可見一個大大的“奠”字。
這他孃的是死人停靈或者出殯引魂時才用得上的白燈籠。
看到這些,我不由得菊花一緊。
我給道士使了個眼色,示意這地方不乾淨,能明顯感覺出道士已經領悟了我的想法,但他不僅沒有回應,反而樂呵地跟著老獵人進入木屋。
木屋可以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張土炕,炕上是由羊皮拼接而成的被子,土炕旁邊是一個頗具年代感的爐子,爐子上燒著熱水。
木門內側掛著一個虎頭,虎頭已經風乾,除了眼睛變成了兩個黑窟窿,其餘部分絲毫不減山大王的霸氣,尤其是虎牙和虎鬚,站在虎頭面前,足以震懾人心。
木屋的一側牆壁上還掛著一張狼皮,除此之外,基本上沒有其他東西。
老獵人拿出一個罈子和兩個黑瓷碗道:“爺們,喝口漿子壓壓驚。”
道士笑著接過,連尋思都沒尋思一下,一仰脖,一碗酒直接幹了,獵人續酒道:“你看看這事整的,我尋思你們是進山尋寶的呢。”
老道士哈哈一笑,拱手道:“好酒,真是好酒,俺們上來就是找兩根鬼參,找到了直接下山,老哥怎麼稱呼?”
“叫我老王頭就行,在山裡生活一輩子了,也沒人叫我名,哎?小爺們你喝酒呀。”老獵人看著我說。
我有些為難,在此之前,我還沒喝過白酒,見我沒反應,道士立馬變了臉道:“小兔崽子,趕緊喝呀,人家老前輩給你倒的酒。”
我硬著頭皮把酒碗端到嘴邊,那味道,聞一下都上頭,估計得有個六七十度,本來想淺嘗一口,但道士看我的眼神異常嚴厲,沒辦法,只能玩命喝了。
可能我天生就是個酒鬼,白酒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難喝,反而十分順滑,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反正就是那逼玩意一放嘴裡,我人就得勁。
老獵人在爐子上給我們烤了地瓜,沒有下酒菜,我們就著山棗喝酒,一邊烤火,一邊喝酒,酒一上頭,話也就多了。
道士照例說了一下自己是什麼什麼山上下來的,師從誰誰誰,反正就是交代了底細,順便還把我的身世交代了一下。
老獵人說他今年都八十多了,生在山場子,長在山場子,一輩子沒下過山,就守著這片老林子過活。
用老獵人的話說“山清水秀,有吃有喝,要啥有啥,還去那渾濁的世間幹什麼?”
酒越喝越上頭,我也有了些醉意,看道士已經是兩個腦袋四個眼。
道士說:“老前輩,您常年守著老林子,知道哪有鬼參嗎?”
“鬼參這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你說說哪有那麼湊巧的事,人剛死,鳥屎就拉人身上了。”
我不解道:“爺,不對呀,不是長在墳包上也行嘛。”
老獵人笑著擺手道:“不一樣,不一樣,人將死未死,或者剛斷氣的時候,身體內的血脈還有流動,人參在人肉上生根發芽,那樣的鬼參藥勁兒才猛,要是落在人嘴裡,那才是世間的極品鬼參,就像這酒一樣,它有淡酒,不也有烈酒嘛。”
這話給道士聽上頭了,他道:“對,反正都進山了,咱們就找最好的,到時候別因為藥勁不夠影響我老道的名聲,老前輩,您給指條道,哪能找到鬼參?”
老獵人抿了一口酒道:“我在老林子裡活一輩子,也沒見過上好的鬼參,要不然你們去殺鬼嶺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