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頭害怕了,也不管酒蒙子,邁著小腿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那一夜,河水撲騰撲騰地,和開鍋似的,嚇得老常頭一宿沒敢睡覺。
天一亮,老常頭特意去酒蒙子那看看,見酒蒙子躺在木床上鼾聲如雷,老常頭懸著的心才放下,繼續拿著鐵耙子去淺灘等著。
淺灘上站了五六個人,河裡面還有五六隻船,一群人一邊眺望河面等屍體,一邊七嘴八舌聊著昨晚鬧鬼的事。
中午時分,酒蒙子醒了,站在木屋門口大吼一聲,叫老常頭過去。
老常頭不想去,但也不敢不去,他忌憚酒蒙子的體魄。
冬天氣溫零下三四十度,酒蒙子能在簡陋的木屋生活,那身體得有多好。
不光是怕被打,老常頭也害怕酒蒙子叫他喝酒,剛開春,白天也不長,老常頭眼神還不好,早晚還看不清,能幹活的時間並不多。
而且,屍體的數量也不是一個接著一個,多的年頭也就七八具,有的年頭只有一兩具,老常頭真是鉚足力氣瞪眼睛尋找富貴。
老常頭唉聲嘆氣走到酒蒙子身邊,還特意看了看酒蒙子。
“老棺材板子,你他媽瞅啥呢?”
酒蒙子突然的一聲嚇得老常頭打了個哆嗦,磕巴道:“昨,昨,昨天沒啥事吧。”
“哈哈哈,該著我酒蒙子發財,你猜猜,昨晚我撿到啥了?”
“啊?撈到了?”
酒蒙子哈哈大笑,轉身回屋裡拎出一個白豬頭。
老常頭蒙圈了,看不明白酒蒙子想幹啥。
“哪來的豬頭啊?”
“河邊撿的,我聞了,沒味,全是毛,你幫我收拾一下,晚上咱倆喝酒。”
“啊?河邊撿的豬頭,河邊哪來的豬頭啊?”
“水衝上來的唄。”
老常頭頓時頭皮發麻,他平常幹一些白活,懂得其中的門道,有人往水裡扔豬頭,那肯定是祭祀水鬼,這玩意可不敢瞎撿,更別說吃了。
“尋思啥呢?趕緊的,收拾了,燉上,喝酒。”
“酒蒙子呀,這豬頭不能吃啊。”
老常頭把其中的忌諱都說了一遍,還沒說完,酒蒙子就沒耐心了,他怒聲道:“別扯犢子,人死了一堆泥,你趕緊把豬頭收拾了,毛刮乾淨燉上。”
勸說無效,老常頭心生一計,緩聲道:“要不晚上我收拾了,燉一宿,爛糊,好吃。”
“不行,現在燉,一會就喝。”
老常頭為難道:“這,這,白天得幹活呀,走,咱倆一起去河邊守著,撈到屍體,咱下館子。”
“不行。”
酒蒙子眼睛已經紅了,老常頭知道再不收拾豬頭,酒蒙子得動手了,迫於淫威,老常頭不得不開始收拾豬頭。
老常頭知道這玩意是祭祀水鬼用的,心想著他只管收拾,一口不吃,應該沒啥事。
說來也巧,正刮豬毛呢,河邊有了躁動,有人撈上來一具屍體,算是今年撈屍的開門紅。
老常頭腸子都悔青了,心想著還不如讓酒蒙子打一頓了,要是在河邊,屍體就是他的了,就算不是他先發現的,幫別人撈一下也能分個三頭五百的。
氣急敗壞的老常頭也沒了耐心了,咔哧咔哧胡亂地收拾,等洗豬嘴的時候,老常頭嚇了一跳,因為這豬的舌頭被人割了。
被割了舌頭的豬頭?
老常頭心裡也合計起了這個事,整個豬頭可能是祭祀水鬼的,可沒舌頭的豬,也有另一種可能。
豬頭雖然沒有排骨好吃,但那也是肉啊,農村人沒有誰家會扔豬頭的。
不過有一種情況,豬頭得割了舌頭扔了。
那就是殺豬的時候有人喊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