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清楚。”
周圍死寂得好像沒有其他活人了。
雲成隱隱約約感覺到事情的走向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但他很快就單純理解成為——看來定王殿下真的被得罪大了,看起來十分生氣!
前一陣定王殿下不就在京城大張旗鼓地四處搜查小少爺麼。
雲成又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開始講述前因後果。
“……少爺或許是從侯爺夫人那裡偷聽到了世子的事,便命小的去打聽世子在何處休養。
“……小的當時也沒敢多聽細想,就以為世子在長柳別院休養著,等到少爺身體恢復,小的就去租了馬車,帶著少爺去了長柳別院……”
雲成戰戰兢兢的,每說一句話,就感覺周遭的空氣似乎又冷了一分。
展戎已經從靠在馬車上抱著雙臂的動作,換成了筆挺站著、垂頭裝死的狀態,瞥見所有暗衛都縮了起來,心裡罵了一聲。
早知道他也跟過去縮著,但現在他不敢動啊。
聽完雲成的話,蕭弄的臉色已經徹底陰了下來,冷冷吐出四個字:“一派胡言。”
那隻小雀兒明明是因為暗中戀慕他已久,聽聞他中毒受傷,擔憂不已,又怕被他知曉身份會產生懷疑,才隱姓埋名偷偷來別院找他的。
他精心給他準備了清風明月的章子,還親手畫了寒梅棲鳥圖。
之後不過是因為羞怯,才躲著不肯見他。
那麼乖的小孩兒,怎麼可能會說謊。
樓清棠再怎麼說,也有過一兩段風月往事,怎麼可能看錯?
雲成給蕭弄的語氣嚇得一激靈,一想到少爺瞞著他,獨自在這麼恐怖的定王殿下面前扛了那麼久,心裡感動且愧疚,勇敢地又開了口:“不、不是胡言!小的以項上人頭擔保,方才所言句句屬實,如有假話,天、天打雷劈!”
展戎痛苦地閉上眼:“……”
你可別開口了!
你還沒天打雷劈,王爺先被雷劈了。
隨著雲成發完誓,馬車簾子倏地放了下去,遮擋住了定王殿下的臉。
蕭弄冷凝的嗓音從馬車裡傳來:“帶回去。”
雲成:“……”
完了,要被帶回定王府私刑折
() 磨了嗎?
嗚嗚,少爺。
展戎默默把雲成拎了起來,一直裝死的車伕也小心翼翼地驅使馬兒往王府的方向而去。
馬車沿著侯府後門這條安靜的長道行了片刻,蕭弄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陰滲滲的:“把樓清棠抓過來。”
這會兒跟在主子身邊,氣氛實在是太可怕了,幾個暗衛爭先恐後去行動:“是!”
外面鬧騰了一陣,又安靜了,連隔著一道簾子之外的車伕,都屏著呼吸裝作不存在。
蕭弄靠在馬車裡,隔了好一會兒,才面無表情地掏出隨身帶著的田黃石章子,翻過來望著底下精緻刻印的四個小字。
力道大道幾乎要將章子捏碎。
樓清棠那個王八蛋,沒有一句是分析對的。
章子不是送給他的。
畫也不是送給他的。
連叫哥哥都是因為叫錯了人!
那隻小雀兒從一開始,就不是特意過來找他的。
再一想到從前鍾宴笙數次的欲言又止,他自信滿滿地覺得都是小孩兒的戀慕羞怯……
當了十幾年漠北大流氓後,蕭弄的臉皮已然厚得能抬去糊城牆了,剛才還是差點沒繃住。
驕傲的自尊心突然受挫,說不清楚是尷尬更多,還是惱怒更多,手中的田黃石顫抖著,發出無聲的顫鳴。
不是送他的。
那就是原本要送給鍾思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