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色,心裡長嘆一聲,一把拉住淮安侯的手,堅定地望著他:“爹,當個清官吧!”
淮安侯:“……”
啥?
今日坊間突然曝出假世子的訊息,是誰放出來的,淮安侯隱隱有幾分猜測。
鍾宴笙從小身體不好,被他限制出門,大概是因為養在深宅之中,這孩子心思明澈純稚,孱弱乖巧得惹人疼,讓人放心不下。
過來之前,他預想過,鍾宴笙可能會恐懼忐忑,會問他很多問題以求心安,他一一思忖斟酌過,應當如何回答。
但完全沒料到,鍾宴笙開口就是這麼一句,打得淮安侯措手不及,腦子發矇。
為官清正,甚至當初就是因為脾氣太廉直,才被排擠出京多年的淮安侯沉默了足足十息,才吸了口氣,黑著臉開口:“我……”
“爹!”鍾宴笙不容人狡辯,誠摯勸導,輔以循循善誘,“下次你要是又遇到了什麼……動搖心志的事,就想想我娘。”
淮安侯的臉更黑了:“你……”
“再想想祖母。”
淮安侯忍無可無,一巴掌扇上這小蘿蔔頭的腦袋,落到那頭柔軟的黑髮上時,手勁不由自主輕了許多:“你在質疑你爹什麼!”
鍾宴笙捂住腦袋,用深沉內斂的目光望著淮安侯。
果然,提到這個,他爹就心虛,現在是氣急敗壞了。
淮安侯被他明晃晃不信任的眼神瞅著,也不知道這小孩兒怎麼就突然認定他貪汙了,鬱悶又惱火:“你爹是不是清官,你還不清楚?”
鍾宴笙看破不說破。
他也想相信,但長柳別院滿書房價值連城的書畫紙墨和奇珍異寶,不可能全是淮安侯世代祖傳的,而且那接近親王規格的私宅,若是被檢舉,也是件大事。
他回府後特地翻了大雍律法的。
淮安侯素日裡嚴肅沉默,莫名其妙被兒子懷疑貪汙,聲音都不禁拔高了:“是誰對你胡說八道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呀,我什麼都沒有說呢,爹你別激動,消消火。”
鍾宴笙趕緊倒了杯事前準備好的菊花茶,恭恭敬敬遞過去,邊安撫淮安侯,邊堅持不懈地繼續勸誡:“只是我今兒讀到個話本,寫一個貪官,偷偷置辦了個大宅院,藏了無數貪來的奇珍異寶,最後被舉家抄斬,連累妻兒,十分唏噓,有感而發……”
淮安侯氣笑了:“小兔崽子,你點你爹呢?”
鍾宴笙眨巴眨巴眼,無辜地望著他。
他的眼睛與淮安侯和侯夫人都不一樣,眉目含情,明亮漆黑,眼神卻又很純然乾淨,眼巴巴地望著某個人時,叫人很容易心軟。
淮安侯被他一盯再盯,終於還是放棄了打一頓孩子的念頭。
反正就算他真敢動手,戒尺還沒拿過來,夫人就會先提著掃帚趕過來了。
淮安侯哽得厲害,把菊花茶一口飲盡了,一股無名火還是燒在胸口吐不出來。
鍾宴笙非常孝順,見淮安侯喝完了,眼疾手快地又給他添滿一杯,想說的說完了,才好奇地問:“對了,爹,你過來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過來之前醞釀的那些話,現在是說不出口了。
何況這小崽子的情緒看起來也很穩定。
淮安侯安了點心,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虎著臉教訓:“平日裡少讀些閒書,多讀些正經有用的,改日考察你功課。”
話畢,繃著臉起身就走。
還沒跨出書房呢,就聽背後的小兔崽子長吁短嘆地念起詩來:“一杯美酒千人血,數碗肥羮萬姓膏啊。”
淮安侯:“…………”
鍾宴笙撓撓腦袋,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的勸誡有沒有用。
雲成等淮安侯黑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