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年秋冬之際,以放牧為生的蠻人缺少糧食,便會南下劫掠充軍餉,俗稱打草谷。
漠北事亂後那幾年尤其嚴重,邊城一帶的村莊年年遭襲,被燒殺搶掠,直到蕭弄收編了老定王的舊部,驅逐了蠻人,才叫邊關一帶重歸太平。
這些年蕭弄大多時候都在漠北駐守著,蠻人在黑甲軍這兒吃夠了虧,有他在的時候不敢進犯,但今歲蕭弄回了京,蠻人便又開始有了小動作。
茲事體大,半個時辰後,幾位閣臣並著戶部兵部等十幾位大臣都來到了武英殿,嗡嗡低聲議論。
蠻人的探子必然是探查到了京城的情況,才會集結起幾個部落,想要攻破漠北的防線——畢竟如今陛下“重病在床”,定王又態度不明地消失了好幾日。
但不管定王是想自己坐上皇位,還是想扶植個傀儡,只要他想掌權,都不會在這個局勢還未穩定下來的時候,選擇離開京城回漠北。
如今留守在漠北的守將,是蕭弄的部下。
若是蕭弄不肯回漠北,漠北守得住嗎?
殿中的大臣半數年逾半百,半數年紀輕輕,愁眉苦臉的多半是年輕的那些,幾個老臣倒像是更關注什麼,不住地朝外看。
幾個年輕的朝臣禁不住問:“您幾位平時見到定王不都是繞道走的,怎麼今日還期待上了?”
“噓。”一個老臣示意他閉嘴,“等著見另一位呢。”
那位沒露過面的“十一皇子”,據傳是太子的遺腹子。
淮安侯也來了武英殿,只是淮安侯慣來嚴肅,嘴嚴實得很,誰也撬不開,大夥兒也不敢多問,但又耐不住好奇,不住地偷瞅淮安侯。
那位可是在淮安侯府長大的。
經歷過當年那場血雨腥風的老臣,這些日子聽著外界的風聲,心都不自覺動了。
先太子溫善守禮,光風霽月,時人盛讚,當年百官愛戴,朝臣都對太子充滿了期待,直到後來太子母家下了獄,逐漸失勢。
淮安侯府就是在那時候逐漸“背棄”了太子。
後來先太子逼宮,東宮被燒,與太子有過深交的臣子都死於非命,尤其蕭家格外慘烈……一切太過蹊蹺,真相如何,無人敢探,無人敢說。
這些日子老皇帝見不得光的舊事被挖出來曝了光,太子逼宮一事似乎確有隱情,經歷過先太子一事的朝臣們,是極度好奇鍾宴笙的。
翹首以待了片刻之後,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總算出現在了視線裡。
高的自然是蕭弄了,蕭弄一露面,方才還有些鬧哄哄的殿裡瞬間一片靜默,眾人的視線都紛紛落向他旁邊稍矮些的少年,霎時有一片低低的抽氣聲。
像。
太像了!
若是先太子還在世,這少年與先太子站在一起,一眼就能認出是父子。
這麼久了,鍾宴笙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多朝臣,被一群人眼神炯炯地望來,差點又躲回蕭弄背後。
他心裡惴
惴的,努力維持臉上的鎮定,手指卻不自覺地揪住了蕭弄的袖子。
察覺到鍾宴笙緊張,蕭弄側身擋住眾人過於火熱的視線,抬抬眼皮:“本王很好看麼,都盯著本王做什麼?”
眾人:“……”
怎麼說得出這麼恐怖的話!
那堆視線瞬間嗖嗖全縮了回去。
鍾宴笙鬆了口氣,跟著蕭弄走到主位坐下,因為下面一群大臣,坐姿不由得更板正了點,手搭在身前,看起來格外乖巧。
蕭弄本來臉色涼颼颼的,見到他的樣子,心裡軟了軟,語氣便也平和了點,不再一臉想取人狗命的表情了:“想必諸位都接到訊息了。”
提到此事,大夥兒被鍾宴笙吸引去了注意力才回過來些,揣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