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還有一盞清茶,徐徐冒著熱氣,他拂袍在程英拉好的凳子上坐下,示意程英落座:“程大人入夜還有獨自品茶的習慣?”
程英忙將那一杯清茶推開:“丑時臣還需去和高大人換班,怕犯困,喝茶提提神。”
此時兩個婢女才匆匆自主屋被調來,忙著上前奉茶,待她們退下,狄颯呷了一口茶讚賞的看向程英:“這幾日為刺客的事程大人也辛苦了。”
“不敢不敢。”
程英連聲稱著,望著狄颯悲喜不辨的面容,心中更是驚疑不定,萬想不明白這冷麵王爺今日所來為何。但他已是確定狄颯絕對不是因為知道罄冉在此,前來搜查。他正兀自驚異間,卻見狄颯將茶盞放下,清冷的目光移了過來,程英一驚,忙收斂心神。
“程將軍與本王素無交往,可知本王為何會在父皇面前舉薦將軍做禁衛軍副統領?”
狄颯的面容在燭光下略顯清雋,卻是少有的溫和,程英心頭一跳,目露惑然。
自從雲藝去世,其親兵更是遭到戰英帝忌憚,多有防範。當年在朝堂上和雲藝相好的朝臣更是被打壓的極為嚴重,在軍中如他程英這樣的雲藝舊部,更是殺的殺,貶的貶,他也不例外。
曾被貶為祥驎坊校尉,說的好聽了也是個從七品的官,說的難聽不過就是個餵馬的。卻是在禁衛軍出缺時,狄颯在朝上推薦了他,當時他還心中驚惑重重。
本以為他舉薦,提拔了自己,總會有所圖謀,卻不想這些年來,論起兩人第一次私下說話那便是這次。如今見狄颯問起,他更是疑慮重重,不免緊張了幾分。
“下官不知。”
狄颯微微點頭,目光再次落在那副《石梅圖》上:“藺嘯乃是武將,被喻為梅花屋主,畫梅一絕,也算是一代奇才,想來定是頗愛梅才能畫出梅之風骨。不過,程大人敬仰藺嘯想來不是單為其畫吧?”
程英一愣,見狄颯目光雖是清冷,卻沒有銳利,隨即回道:“下官所敬乃是藺嘯其人,敬其對瀝王的衷心。人人都道藺嘯乃是愚忠,可下官卻並不這麼以為。”
狄颯微微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藺嘯此人並不是徒有武藝的粗人,他志向遠大,自幼刻苦讀書,尤喜兵法。他生逢亂世,時局不靖,烽火連延,戰端四起,他總想廓清天下,這從他很多詩作中不難看到。他難道便不知道左周已是氣數已盡?難道便不知周瀝王絕非明君?他知道,可他早年落魄時受過周瀝王的恩典,再加上週瀝王雖是昏聵,可對其卻是信任有加,委以重任,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藺嘯心知他一人縱是天縱奇才,可也難靠一己之力力挽狂斕,可他還是對周瀝王盡忠到了最後。下官敬之,乃其忠義。”
狄颯點頭:“程大人乃是性情中人,當年雲將軍視程大人為親子,大人對雲將軍怕也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吧?”
程英一驚,卻見狄颯面色淡淡,竟似只是隨意而言,他心中驚懼,兀自看著狄颯,額頭已經浮出了細汗。
隱在暗處的罄冉也是心漏跳了一拍,本以為狄颯只會懷疑是大哥哥放走了刺客,卻不想他竟然連她的身份也猜到了。那麼他今日來到底為何?若是惡意,卻偏偏獨自前來,姿態也不似。若不是惡意,現在又提到爹爹,難道他是想趁此拉攏大哥哥?
“程大人不必緊張,本王也只是隨口說說。程大人對雲將軍的情意本王心中清楚,程大人可以敬仰藺嘯忠義,難不成卻不允本王賞識你對雲將軍這份情意。”
狄颯微微一頓,復又道:“雲將軍忠心耿耿,當年是本王少不更事……”
他面容閃過隱痛,隨即搖頭又道:“此事不提也罷,大人乃是雲將軍調教之人,對朝廷的衷心本王信得過。即便父皇當年在雲將軍的事上行的錯了,本王對大人的衷心卻也信心不已,這便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