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他媽礙大爺的好事,毛沒長全就學人家英雄救美?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這「配不配」的挑釁一下子戳到齊鶴唳的心管子上,令他酸澀難受至極!齊鶴唳平生最恨這種質問,從出生開始,他就在被齊夫人、周姨娘反覆地強調告誡他的「不配」,在遇到江夢枕之後,他又一次一次地問著自己,直問到今夜,他自知仍是「配不上」!
冷冷而立的男子倏然動了,他小豹子般撲過來,舉起的拳頭不快不慢卻怎麼也避不開,齊鶴唳的招式沒什麼花哨的技巧,他也不大吼大叫,只沉默地透出一股狠勁兒,拳拳到肉發出駭人的悶響。
虛張聲勢的的登徒子們痛呼著倒了一地,齊鶴唳踏在其中一人胸口上,漠然地低頭問:「我配嗎?」
「大俠饒命!」那人嘔出一口血,「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齊鶴唳不為所動,又重複地問:「我配嗎?」
「配、配!求您抬抬腳 誒呦,您配我的八輩祖宗!」
「這下知道怕了?」朱痕拍拍衣服,撿起蓮花燈,狠狠踢了地上的人一腳,「看你們還敢欺負我!」
「不敢了、可不敢了,您這小情郎下手也忒黑了」
「你你胡說什麼!」
朱痕紅著臉溜了齊鶴唳一眼,他卻看著他手裡的燈,緩緩道:「已經壞了,還留著幹什麼?」
朱痕囁嚅著說:「我捨不得丟,到底是個念想。」
他對江夢枕的感情豈不正如這盞蓮花燈?雖然已經破碎無望,卻捨不得拋棄,到底是個念想 齊鶴唳長嘆一聲,旋身要走,朱痕忙道:「誒,你不送我回去呀?」
「那走吧。」
朱痕暗自歡喜地走在他身邊,月下燈前,兩人各懷心事、一喜一憂,倒把這京城元夕的繁華夜景全都辜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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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著這盞燈發愣,」碧煙服侍江夢枕睡下,伸手在朱痕額上一點,笑著說:「平時連碰都不許人碰,怎麼還給摔壞了?」
朱痕偏過頭去不理她的打趣,沒一會兒卻又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主動搭話道:「碧煙姐姐,你知道麼,二少爺回來了!」
「是嗎,你怎麼知道的?多久都沒信兒了,不是誤傳吧?」
「我親眼瞧見的,」朱痕有些得意地說:「我還和他一起去朱雀大街了呢!」
碧煙隨口道:「是嗎,他一回來就來找你呀,你們還真是要好呢。」
「我們我們 」朱痕輕咬著唇,半晌後才細如蚊蚋地說:「確是很好的」
等了半天也沒聽見碧煙回話,仔細一看,她早躺在床上睡熟了。
第二天,江夢枕也聽說了齊鶴唳回來的訊息,他等了好幾日竟沒見著人,不由暗暗奇怪,與碧煙道:「鳴哥兒這孩子,出去幾年就和我生分了?」
「說不定是一時忘了,您若想見他,我叫朱痕去請。」
朱痕正愁沒理由去找齊鶴唳,此時聽了一耳朵,扭身就跑,「我這就去!」
齊鶴唳踏進聽雨樓時,江夢枕正拿著白玉梳子給雲團梳毛,忽然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很輕地說:「夢哥哥,我回來了。」
他抬起頭,意外地看到一個身材修長、氣質冷峻的男子,和記憶裡那個臉上帶著嬰兒肥的孩子一點兒都不相同,江夢枕眨了眨眼睛,不敢確認地問:「是鳴哥兒?」
小貓從江夢枕懷裡跳下來,對著齊鶴唳豎毛哈氣——連他親手救回來的小貓都不認得他了。
「呦,我的老天,這是二少爺?」碧煙端上茶來,眼睛上下打量著齊鶴唳,驚異道:「俊得我都不敢認了!」
「碧煙姐姐,是我,」齊鶴唳微微一笑,「你們這幾年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