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的,哭什麼?
陰鬼婆回過頭來,一張蒼白的臉正對著我:好端端的?你看我這模樣,像是好端端的嗎?
我不由自主的搖搖頭:不像。
陰鬼婆趴在地上,眼睛裡面流出血色的淚水來。她一邊哭,一邊用袖子抹,很快,臉上就滿是鮮血了。
這場面實在是太過詭異,更為關鍵的是,我心中的那種虛弱感又傳來了。我知道,呂先生的那碗水,恐怕要失效了。
如果再不把陰鬼婆解決,幾分鐘後我暈倒在地上,可就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想到這裡,我問道:陰鬼婆,你和薛倩到底有什麼恩怨?說出來,讓我評論一下誰是誰非,怎麼樣?
陰鬼婆聽見我提薛倩的名字,忽然猛地一仰頭,兩隻通紅的眼睛盯著我:薛家人?他們都該死。
我膽戰心驚的問:為,為什麼啊。
陰鬼婆這時候沒有了最初的凌厲,變得慘兮兮的。我看她沒有再對付我的意思,小心翼翼的撿起地上的火柴梗子,把面前的蠟燭點上了幾隻,至少讓屋子裡面恢復了光明。
陰鬼婆看著燭光,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變成今天這幅樣子,全都是拜薛家人所賜。
我不敢插話,靜靜地聽著。
陰鬼婆扭過頭來,問我:外面那些槐樹,你已見過了吧?
我點點頭:見過了。感覺很陰森。
陰鬼婆一聲:你當然會感覺陰森了。因為每一棵樹下面,都葬著一具屍體。
我一聽這話,頓時感覺頭皮有些發麻。那些槐樹起碼有一千棵。這麼算起來的話,豈不是有一千來具屍體圍著我們?我這半個多月是住在屍體堆裡面啊。
我問陰鬼婆:那下面的屍體,莫非,都是你殺的?
陰鬼婆輕蔑的搖搖頭:我殺的?我有那麼狠嗎?
我心想,你是我見過的最狠的人物了。不過這話我嘴上不敢說,我恭維道:不狠,不狠。
陰鬼婆說道:那些人,都是我的鄉親。他們是被薛家人害死的。整個村子,只活下來了我一個。我一個人將他們葬了,每個人墳頭上種了一棵槐樹,多少年過去了,槐樹越長越大,他們卻一直沒有昭雪。
我聽得一愣,不由得說道:那些槐樹?據說已生長在這裡三百年了。這麼說的話,你的族人?
陰鬼婆說道:算起來,也確實三百多年了。那時候,明朝皇帝死了。闖王也敗了,八旗入關。北方都剃頭梳了辮子,南方還是四平方巾。我們這村子夾在中間。今日被滿人逼的剃了發,明日被官軍趕著換衣服。太平盛世難得,大家只是苟且偷生罷了。只可惜,我們村不幸遇見了薛家人。嘿嘿,這位軍爺上陣殺敵不怎麼樣,拿我們平頭百姓開刀倒是好手。
姓薛的打了敗仗,卻誣陷我們是漢奸。只因為我們剃了頭,便將我們整村殺掉,將頭都割了下來,提著辮子,拿去邀功。我們這些女眷,則被掠入軍中,備受凌辱。後來只有我自己逃了出來。逃回到這裡,望著漫山遍野的屍體,眼淚都流乾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陰鬼婆,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陰鬼婆回過頭來,陰慘慘的說:槐樹下面埋得都是無頭鬼。就像我一樣。
說到這裡,她一伸手,把自己的腦袋拽下來了。提在手裡,來回的搖擺。
我本來就神緊繃繃得,再被她這麼一嚇,頓時魂飛魄散,癱軟在地上了。
我用手撐著地,眼冒金星,漸漸地感覺到一絲無力。我心裡默默的唸叨:堅持住啊,堅持住,不然的話,今天完了。
我強撐著坐直了身子,微閉著眼睛說道:所以你做了陰鬼婆,世世代代報復薛家人?
陰鬼婆將頭放到脖頸上,幽幽的說道:我的族人被人冤殺,還要世世代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