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然掐滅手裡的煙,甩門出去。
他就納悶,他們基地裡的人怎麼個個都是這副德行,死心眼,鐵石心腸。看待自己比看一粒塵埃還要輕薄,知道拿她的命脅迫一點兒用處都沒有,捨棄性命的事她壓根就不含糊。
他摸起電話,幾站是咬牙切齒:“你們基地裡這群瘋子,嗑藥了?還是洗腦了?真他媽的沒血沒肉是吧?”
季江影靠到沙發上淡淡眯起眼。
看季江然抓狂,是件很讓人高興的事,不過這不影響他們做一對天衣無縫,所向披靡的好搭檔,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他唱黑臉,季江然唱白臉,陰險的事他來做,只不過許多法子都是季江然想出來的,他心思狡詐縝密,最適合出謀劃策,這樣的天賦打季江然很小的時候,季江影就看出來了。
而且季江然天生又是個好戲骨,到現在也沒幾個人可以真正的看透他。做起損人利已的事來,從來讓人防不勝防。
聲音抬高一點兒:“怎麼?你的鬼把戲被顧淺凝看穿了?”他又忍不住驚讚,她真的有一顆玲瓏心,七竅玲瓏,那麼多難解的事情,別讓她感知到一絲蛛絲馬跡,否則一定掩不住,很快就會被她窺探全域性。
所以算計她,要趁早,不能等她反過勁來。
可是季江然不信邪,他想要她,願意想方設法留住她。他算計顧淺凝,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打從多早就開始,如果讓顧淺凝知道,就連當初兩人在酒店門前打那一架,搞得人盡皆知,就是為了將她一步一步趕推到季江然的懷裡去,她一定更加恨得他牙齦癢癢。
這樣想一想,季江然對她的算計還真的是無處不在。
季江影聲音有一絲倦怠,懶洋洋的:“等到她徹底看穿你,才是你真正絕望的時候。你現在給我打這通電話,實在太早了。”
季江影一句看輕的話,使得季江然惱起來。
“季江影,別跟我扯別的,風涼話少說,我不信拿不下她,再怎麼我都是他男人。”
季江影瞳孔黯然。
“聽說她懷孕了?”
季江然大大方方的承認,有些得意:“懷上了,怎麼著?”
季江影輕微的感嘆:“方法是用對了,一般的女人的確不易回頭,可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他處處潑他冷水,最後又說:“基地每一個特工都是如此,說被洗腦了也差不多,不過就是訓練出來的殺人機器,你想讓她有多少感情?”
他這樣一說,季江然竟還有些心疼起她來了。一個男人最後被摔打歷練,變成無堅不摧的模樣,都沒有什麼。可女人不同,女人天生是水做的,就要有那份能將男人化成繞指柔的溫軟。變成一塊鐵板,踢起來又硬又痛,還叫什麼女人?
他掛了電話。
季江影也沉默得不想再說。那種頭疼的感覺忽然又來了,突突的一陣跳動,連血管都要炸開了。
他去看過醫生,只說很長一段時間精神壓力太大,長期失眠,使得老毛病又犯了,最終就導致這樣的結果。季江影想睡個好覺,便不得倒出安眠片,掌心裡輕薄的兩粒藥,溫水送入口中,逼迫自己躺到床上去什麼都不要想。
輕微的瞌起眼,雜七雜八的事情還是紛湧上來,瞬間就將他淹沒了。
人上了年紀,連眼睛都會變鈍,沒什麼光彩,總覺得灰濛濛的,蒼白一片。老淚渾濁,揚起頭來問他:“回來了嗎?”
一句話,四個字,字字像子彈一樣打在他的心口上。
他的喉嚨裡總像是哽著什麼,喉結了動,緊的要命,勉強發出聲音:“還沒有……”他背過身去,再不發出聲音,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冷硬又無懈可擊。
只怕是回不來了,可是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他說不出。
季江影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