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離開實驗室半步。」
「區博士,你對他太縱容了。」
「王,他不過是同棋友下棋而已,一個儀器監察員,所知有限,不虞洩漏秘密。」
「這件事要向上級報告。」
區博士不出聲。
「區,別怪我小題大做,有許多事牽一髮動全身,當初在設計機械人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賦予他太多獨力思考能力。」
區博士答:「他是第一代機械八,我們尚在實驗,以後會有進步。」
王博士問:「你說他想調職?」
「稍後我會同他說,那已經上級否決。」
「他的棋友不知道他是一具機械人?」
區博士嘆息,「我想連他自己,都已忘記他是一具機械人。」
區博士的判斷只有一半正確。
天市並設有忘記那樣重要的事,即使在最開心的時候他還是小心翼翼,生怕太微君洞悉這個秘密。
對方,像區博士一樣,是一個真人,不能讓她知道棋友是機械人。
第二天一早,太微又主動同天市聯絡。
天市愉快地回覆:「你好,那位作家又完成他的工作了嗎?」
「他天亮才帶著宿醉回來,如今倒在床上昏睡不醒。」
天市想,人到底是人,曉得用宿醉這樣傳神的字眼。
他問:「老闆不用工作,你也得當值?」
太激君抱怨,「所以,你看我的工作何等辛勞。」
「他可欣賞你?」
「有時地燃燒著紙菸,喝著黑咖啡的時候,也會說:「太微」,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
天市笑,「那已經足夠,士為知已者死。」
「我幫他處理小說大綱已有五年歷史,他的書異常暢銷。但是書上沒有我的名字。」
「那當然,他才是原著人呀。」
太微嘆息,「是呀,我將永遠做個無名氏。」
「你希望出名?」
「不,反正已經這麼辛苦,我渴望做出名堂來。」
天市想一想,揚名立方也是人類恆久的煩惱。
「今天我們還下不下棋?
「可以呀,儘管放馬過來?」
「喔唷,不一定是你贏呢。」
他倆消磨了整個下午。
當區博士來看他的時候,天市才關掉電腦。
區博士靜靜坐在他對面。
他興奮地告訴他的創造者「博士我想我在戀愛。」
區博士深深難過,避開他的目光,半晌才問;「你懂得什麼叫戀愛?」
天市笑,「我快活莫名,我的脈搏跳得很快,我興奮得手心冒汗與她交談的時候,我如踩在雲上,只恨時間過得太快─一博士,這一切一切,都同我自小說中看來的戀愛象徵一樣。」
博士又要隔一會兒才說:小說家許多時都誇大其詞。」
天市但笑不語。
「你的戀愛物件是什麼人?
「她是我的棋友。」
博士沉默,最不幸的事發生了,也許王說得對在設計這具機械人的時候,他編入太多感情程式。
天市發覺博士神色閃爍,心中有數:「他們不答應我調職?」
區博士點點頭,「你得諒解他們。」
天市搔搔頭皮,「日前不準,將來可有機會?」
區博士內心幾經掙扎才能開口:「我們開會決定把這具電腦拆除。」
天市一時摸不著頭腦,「什麼?」」
「你知道不該同外界有任何聯絡。」
天市用手按住電腦,「不行,你不能剝奪我唯一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