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及的事。然而,格外劇烈的震動還是讓大家感到驚惶不安,時不時就有人來小院門口打聽訊息,人傳人地又生出無端的謠言,愈發引起了恐懼與躁動。有些人已經收拾了包袱,連夜駕著驢車牛車趕下山逃出城去。
朝氏一家都沒有走。朝氏和趙氏幾個做了宵夜,與公主的侍女們一併端到院子裡,讓顧不上吃飯的人們多少墊墊肚子。
等他們吃完收拾碗筷的間隙,朝氏穿過廳堂進入後院,掀開簾子走入小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焦臭味撲面而來。
床上躺著一個人,但準確來說,已經沒有人的樣子,就像是一塊焦黑的炭,原本手腳的位置只剩下了黑紅色流膿的斷口,腹部也開了一個大口,裡面破碎不堪。那人閉著眼睛,完全毀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還在痛苦地喘氣,喉嚨裡發出風箱一樣的聲音。
朝氏不知道那人經歷了什麼,儘管聽將軍們說這是位英雄,但還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和生理的噁心,即便是當年戰亂中,她也不曾見過如此慘烈的場面。她在角落裡乾嘔了半晌,才鼓起勇氣走近了,卻在看見那人胸前的弧度時,忍不住驚撥出聲。
這竟是個女子。
朝氏心中一下子湧起千萬般情緒,閉上眼睛,想象這或許曾是位如花似玉的妙齡姑娘,又或許是英姿颯爽的江湖俠女,這樣想著,一下子就不害怕不噁心了,眼淚卻一下子噴湧出來。
“姑娘,你千萬要撐住……”朝氏極小聲地說,從陶碗裡沾了水潤著她的唇,又顫抖著為她上藥,儘管看得出來,這樣的傷勢,任憑神仙在世都救不了了。
忽然,朝氏看見那人的嘴唇在微微顫動。她附耳過去,聽得極其輕微的幾個字:“屬下……愧對主子重託……”
朝氏聽得心酸,下意識想要安撫她,卻無從下手,也再沒有聽到更多的話。
“七姑娘來了!”門外突然有人高喊道,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激動。接著人聲便嘈雜起來,七嘴八舌地似乎是在跟人飛快地講述當前的情況。
朝氏抬頭,就見一人猛衝進來,身後帶起一陣勁風。
來人正是葉臻。她出發時是早上,一路朝宣城狂奔而來,不曾聽聞福興茶館和百草堂被砸的事,故而直奔歸來山莊。
連日奔波,又風塵勞頓,葉臻臉色有些蒼白,但眉眼卻極為銳利。她看一眼床上躺著的人,手緊握成拳,勉強維持著溫和的神色,對朝氏說道:“姑姑,勞煩你了,這裡交給我吧。”
朝氏其實有很多話想問,但她有分寸,留下傷藥便轉身出去了,出門前忍不住又回頭看,深深嘆了口氣。
葉臻坐到床邊,看著那慘烈的傷勢,抿緊了唇。她指尖捏了個靈術,輕輕將手指放在女子眉間。師父青雲先生的療愈術,她學得不精,然而此刻,她即便會再精妙的術法,也無法挽回女子飛速流失的生命了。
葉臻知道,這是女帝選出的潛入日照峰控制軍火庫中樞的人。
術法加持下,原本氣若游絲的女子睜開了眼睛。那雙翦水秋瞳裡,忽地出現了震驚、防備;她全身也緊繃起來,掙扎著嘶聲問道:“你是誰?”
葉臻沒有說話,亮出身上的腰牌。
女子掙扎地更厲害了,只是這一次,眼睛裡忽然燃起了狂熱的光,“大小姐……屬下等到您了……”她說著,劇烈嗆咳起來,嘔出大塊大塊的血,她卻毫不在意,只是掉眼淚,“屬下對不起主子,毀了中樞,卻不想東耳室另有炸藥,炸藥爆炸,自毀裝置啟動……”
“中樞、東耳室和自毀裝置,分別在哪個位置?”葉臻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展開給女子看,圖上畫的正是在三清堂書房密室看到的日照峰山體模型內部平面圖。
女子看到那張圖,瞪大了眼睛,眼淚也愈發洶湧了。她動了動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