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幕眼中的淚終於流了下來,鄭重地點了點頭道:“義父,我答應你!”
李光岑欣然一笑,疲憊地躺回榻上,緩緩說道:“浩兒,你剛剛趕來,各部頭人一定都想拜見你呢,你先去忙吧,忙完了再來陪我說說話兒。”
他目光一轉,又對侍立一旁的張浦道:“要你做的,都準備妥了?”
楊浩疑惑地轉向張浦,問道:“什麼?”
張浦向李光岑點了點頭,說道:“大人放心,都已準備妥了。”隨即又轉向楊浩,低聲道:“大人要儘快召集八氏族長、頭人,公開宣告您的身份,並……稱節授權,授大人為定難節度留後。”
節度留後,就相當於儲君,僅次於節度使的人物,這個身份的確立,也是在向各族頭人們宣告他唯一的合法繼承人。儘管,楊浩是他的義子,這件事早已盡人皆知,但是就像一位突然駕崩的皇帝沒有指定太子一樣,那麼嫡皇長子也未見得就一定是必然的繼承人,如果有人憑藉武力取而代之,旁人縱有微辭,也無法指責他得位不正,篡奪權力。
李光岑念念不忘這件事,甚至早已開始籌備,就是希望能為楊浩掃清最後一點障礙。
這個障礙憑著楊浩現在的兵威,其實是無法對他造成什寄威脅的,然後人有三衰六旺,早點從法統秩序上確立他的合法繼承地位,才能在今後任何時候,讓別人都無法利用這件事大作文章,使他名正言順地成為李氏政權的合法繼承人。
蘇哮明知李光岑命在旦夕,這時候催促楊浩儘快正名,顯然是也有這層顧忌,畢竟,李氏嫡系族人眾多,如果不能由李光岑親口確認對楊浩的傳承,那麼從法理上來說,李氏嫡系族人還是與他有一爭之力的,將來不管是這些族人想要爭位,亦或是被大宋或者契丹扶植起一個傀儡來,對拓拔系的部落還是會有相當大的盅惑力的。
楊浩默默地點了點頭,拭了拭腮邊的淚水,剛剛站起身來,李光界忽然又道:“浩兒,叫他把酒囊給我留下吧。”
這時的李光岑,看起來就像一個貪吃的孩子,眼巴巴地看著楊浩,目中大有哀求之意。楊浩瞟了眼站在房中侷促不安的那個小廝,蹙眉道:“義父,你不是已經戒了酒麼?”
李光岑舔了舔嘴唇,戀戀不捨地道:“從兩歲時起,爹爹用筷子蘸著酒給我吃,這一輩子,我就沒離開過它呀。不錯,這酒害了我的身子,可要沒有這酒,這麼多年的血雨腥風,我也熬不過來了。自己車自己知,浩兒,為父已經不行了,我這一生別無所好,只貪這杯中之物,這個時候,你還不肯讓我一飽口腹之慾麼?”
李光岑那哀求的目光讓他無法說出拒絕的話,猶豫半晌,楊浩輕輕一嘆,自那小廝手中拿過酒囊,輕輕地放在李光岑的榻前,李光岑大喜,剛剛抄起酒囊,卻被楊浩一把按住:“義父,一天只許喝三口。”
“啊?”李光岑猶豫了下,看到楊浩不容拒絕的目光,這才苦著臉點了點頭。
爾瑪伊娜把針往尚未完工的鞋面上一插,慵懶地押了個懶腰,看看杭上一堆堆的鞋子、襪子、帽子、鞋墊,又看看自己面前仍然堆積成山的原料,不禁悲從中來:“我吃的很多嗎?我會把細封部落吃垮掉嗎?為什麼這麼急著要我嫁人吶?嫁人也就算了,幹嘛要做這麼多鞋子襪子和帽子呢?等到一百雙啊一百雙的做好了,人家就累成鬥雞眼了。”
她越想越氣,忽地眼珠一轉,順手抄起剪子,又拈起一個紙樣兒,靈巧地剪動起來。
西北羌人少女不但容顏俏美,而且個個心靈手巧,剪紙是她們從小就會的一門手藝,剪出來的花草樹木,人物肖像,俱都栩栩如生。不一會兒,一個人物剪紙就在她的剪下成形了,這是一個側站的男子,看他的服飾,分明就是中原人物,寬廣的額頭,高高的鼻樑,抿緊的嘴巴,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