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輛大型騾車後面。這種運貨的大車速度慢而平均,三套車本來就不以速度取勝,因此行走時掀起的塵埃很少,不至於影響後跟的騎士。早些天下了雨,路上泥土已幹,沒有塵埃揚起。
原來是押運大車的騎士,車內的南運貨物定然所值不菲,所以需要十一名男女保鏢。
保鏢騎士們穿得華麗,一點也不像鏢師。大車上也沒有插有鏢局的鏢旗,唯一岔眼的是第一輛大車的車篷右前方,有一面天青色,繡了一頭振翅沖天的金鷹,尺半見方的綢制小旗。
徐淮與大江南北頗具聲威的組合甚多,山門林立各展雄長,其中的鷹揚會名頭最響亮,山門建在場州。這面飛鷹放,就是鷹揚會標幟。
鷹揚會不替人保鏢,該會還沒有與各路英雄套交情的分量。而且江湖朋友都知道該會的底細,骨子裡該會是黑道組織,不擇手段明暗間斂財。而鏢局是光明正大的白道行業,與黑道水火不相容。
這面旗出現在大車上,只表示大車是鷹揚會的而已。
南面更遠些,也有騎士南行。
窮漢子釘牢了大車,從容不迫徐徐向南又向南。
他就是千幻夜又,江湖上化裝易容宗師級人物之一。
一般人對仇敵的反應,通常有兩種本能的行動。一是逃避,最好永遠不要碰頭;一是除掉他,永絕後患。
天長堡與鷹揚會狼狽為奸,已是不爭的事實,兩者都列為仇敵,也是理所當然的。
夜襲天長堡,黑夜中見人就殺,對手是些什麼人,混戰中誰也無法分辨。禹秋田與千幻夜叉,都不知道鷹揚會的人偷偷溜走了。
祝堡主父子是第一種人,鷹揚會的人也悄悄逃離山西。禹秋田明裡表示不介意,因為他知道無法在山西找得到祝家父子。千幻夜叉是損失最慘的人。獲得的珍寶,抵償不了她的刻骨仇恨,怎肯罷休?
她認為只要釘住鷹揚會的首腦人物,必定可以追出祝家父子的下落。
祝家父子是第一種人的反應:逃避。
禹秋田和千幻夜叉是第二種反應的人:除掉仇敵。
就這樣,互相在茫茫天涯追蹤、獵殺。
大多數的人,為活下去而奔忙,庸庸碌碌過一生,只要活得平安快樂便心滿意足。
另一些人,為了各種目的而活,為名,為利、為理想、為仇恨……不一而足。
這些固然是禍亂之源,但如果沒有這些人,這世間也未免太貧乏了,每個人都像蠶一樣活下去,或者聖賢滿坑滿谷,那是什麼世界?
目下這條官道上,就有不少為了各種目的而活的人。
遠遠地,出現一座大市鎮,那就是鳳陽府最繁榮,地當水陸要衝,一府兩縣交界的蚌埠集。名義上是集,其實是一處幾乎每天都是集期的宿站,離鳳陽還有五十里,大車要走一天。
已經是申牌初,未晚先投宿。
12
大車前面的一群男女旅客,住在淮河碼頭的悅來老店。
十一名男女騎士,則落腳在集南的鴻安客棧,是本集規模最大的一家客店,車房馬廄最完善。
千幻夜叉牽了坐騎,慢吞吞下了渡船,已看不見早已過河的大車。她不急,反正獵物一定會在集上投宿,有充裕的時間尋找他們的落腳處。
她無意殺掉那些人,只希望從這些人身上,查出祝堡主父子的下落。
她是暗殺的行家,雖則她不是女殺手。她的無影神針,與故意引人分心的透風鏢,都是暗殺利器,在人叢中暗殺一個人易如反掌。
“我像一頭伺鼠的貓。”她走上碼頭,向擁擠的碼頭出入柵口喃喃自語,鳳目中放射出怨毒的光芒;“我會用一輩子的時光,逐一送你們下地獄。”
鴻安客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