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你試試看?”
“把這針往心口扎啊?”
他早就萬念俱灰了。
等蠱蟲在他身體裡待膩了,要拋棄他的那天,他才能等來解脫。
趙呵道:“毒和蠱,我都會幫你解。”
她語氣中,有了之前不曾有過的急切。
依然那麼真摯。
但禍水想告訴她,現在,不必說這些了。
他知道,趙呵不會讓他從此處過去,他也無法為誰去死得有意義。
那他還能做什麼?
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做與不做,又有什麼區別。
他跟著趙呵走,跟著她回雲間山,她讓自己再多活幾天,和他回魔教,又有什麼區別?
他從來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玩具只是玩具。
從他誕生那刻起,就註定不得自由,來去生死,不由自己掌控。
既如此,去哪裡,做什麼,或是被誰拯救,都無意義。
禍水轉過身,懨懨緩行。
趙呵就跟在他身後,也是一言不發。
他走到河川邊,沒有半分猶豫停頓,平靜地,依然緩行的,涉水走進了河川中央。
水將他淹沒。
趙呵嘆了口氣,蹲在岸邊等。
好久之後,禍水慢慢回來,失魂落魄坐在她身旁。
水珠順著他慘白的臉滑落,像極了滿臉淚水,可他並沒有哭。
趙呵從褡褳中掏出一件粗布衣衫,撕了給他擦頭髮上的水珠,那寬綽的粗布衫裹住了他的整個頭髮,趙呵一邊擦,一邊道:“也不全是蠱蟲的意思,或許這是天意如此,告訴你現在還不是自我了斷的時候?”
“趙呵。”
“你說。”
“有朝一日,你治好了我,滿足了你的心願後,拋棄沒有用的我之前……能不能先告訴我。”
他說:“我會在自己的身上捆上一塊最沉的石頭,把自己扔進最深的河裡,絕不會厭煩你,讓你催著我……去死。”
“那怎麼能行呢,說好的雲間山雪葬你。”
“雲間山的雪……我又怎配得上。”禍水閉上眼,眼淚混合著水珠流下。
禍水說:“怎麼對我都隨意吧,去哪裡也不必告訴我。”
她對自己還興趣盎然,她願意如何就如何,以她的本事,他還如何左右得了自己的來去。
這麼看,趙呵亦是蠱。
她現在不許他死,也不許他自毀,他便只能暫時活著,從了她的意。
“下一個,我要去找倀鬼,解決你的蠱。等倀鬼解決了,你若還想活著,咱們就去昭陽,我帶你去皇城,去找祛毒的辦法。”
禍水只是閉著眼,任由她擦拭。
趙呵又想起了明燈節。
父親撐著傘,輕輕拂去小山神頭頂上的白雪,為他裹上新衣,再道一聲:“小山神保佑。”
保佑明年仍似今年。
妻主平安,女兒順遂。
保佑這座雲間山,仍能雪不染泥,靜謐安然。
趙呵的手輕輕拂過他額頂。
“小山神保佑。”
願自己如願,將他救贖。
雪不染泥,靜謐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