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著吉他,張朗站在路燈柱子下邊,點燃煙吸了口,從現不夠付清房租,和房東好話說盡,才得以拎著簡單的行李出來後,已經身無分文。
沿著五號地鐵線一路徒步走到s市體育館前,想到明天的早餐還沒有著落,心裡的後悔一閃而沒,最後一份工作丟掉還是三個月前的事情。
現在除了簡單的行李,唯一值錢的東西是把木吉他,賣相已經不太好,只能拿去換張回家的車票。
體育館前人山人海,一些兜售熒光棒和盜版音像製品的小販聚集在一小塊,此起彼落的叫賣,不時有年輕情侶停下買些東西。
張朗在角落裡擺上那把吉他後,才有心情望望前邊,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六七層樓高的宣傳海報。
整張海報只有幾個十分顯眼的印刷體大字‘林晴兒榮登天后寶座之後,次獻聲大型公益義演’。
林晴兒?
那個被譽為鄰家妹妹的國民偶像少女?
從三個月前丟掉最後一份工作,放下尊嚴混跡駐守地鐵口的流浪歌手圈子裡,打算靠賣唱撐過這個冬天,就經常聽一起混地鐵的流浪歌手們說起這個名字,那時候,他們的呼吸裡都會有些小心翼翼的豔羨。
出道短短三年,十八歲未滿,就已成為億萬人喜歡的少女天后,每推出的一張新專輯都會佔據各大音樂榜,被許許多多的男女滿大街傳唱。
她的歌迷遍佈各個年齡層次,所在的天空娛樂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娛樂集團。
“哪天咱們也能這麼紅火一把就好了。”張朗想著認識的一名流浪歌手在談論林晴兒的風光後,總是用這種嘆息式的語氣作結,思緒不禁飄到了幾年前。
從記憶中浮現在眼前的,先是一對清澈如水的眸子,純淨得沒有一絲瑕疵,眸子的主人叫林雨曦,是外語翻譯學院最漂亮的女生之一。
她是張朗第一個暗戀的物件,也是他當初頭腦熱買下這把木吉他的原因。
大學整整四年裡,張朗一直屬於默默無聞的那一類,他覺得自己最好的前途安排就是畢業後找份IT方面的工作,做個技術性宅男,平時都是出沒在機房和圖書館。
他不記得當初為什麼喜歡林雨曦了,也許是聽到太多人聊起林雨曦,漸漸的,也開始和其他許多男生一道,關注那道每天會準時出現七號自習室的清麗背影,卻鼓不起勇氣去搭訕。
在見過無數追求林雨曦的男生失敗而返的結局後,張朗覺得自己的希望更加渺茫,心底卻總有一種不問結果只求嘗試一次的衝動。
促使他想為林雨曦做點什麼的原因是某一次兩人在街頭邂逅,當時張朗為了找一片二手記憶體條,無意中現她在二手攤子上淘那種很舊的搖滾唱片。
當時,林雨曦就蹲在離張朗十米遠的小地攤前,狹窄的街道上陽光遍地,賣唱片的大叔是個留著一頭長的搖滾風漢子,牙齒被煙燻得焦黃,一見有生意上門,就殷勤的將唱片放進老式唱片機裡,按下開關。
沙沙聲過後,甲殼蟲樂隊用略帶滄桑的嗓音唱著那個時代的成名曲,林雨曦蹲在街邊,仰著臉倘佯在陽光下,聽著老歌,卻現了張朗的注視。
兩人隔街對視,又扭過視線匆匆離開。
事隔經年,那種感覺仍很溫暖。
第二天,張朗就買了這把木吉他,epiphone手工製造,兩千多塊,當時對張朗這個只習慣敲打鍵盤的未來IT民工而言,算是一筆鉅款。
從試著瞭解五線譜到第一次親自編曲,他花光了整個大學的所有餘暇時間,在大四時甚至給她寫了六曲子,卻一直沒有表現的機會。
直到離校前的那一晚上,張朗才藉著一瓶二鍋頭的勁道,抱著木吉他跑進南方六月比較兇猛的雨夜裡,在林雨曦的宿舍樓下瘋狂彈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