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地藏這句看似偈語的話,心想你到底跟我打什麼禪機啊?
指著外面漫天的風雪,問道:“我獨居山間,守一山風雪,不算苦?菩薩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地藏繼續搖搖頭,回道:“不苦,你還有這密不透風的屋子,為你遮擋一山的風雪。”
換了一個話題,地藏問道:“且不說人,在你眼裡天地萬物最卑微的是那樣?”
李修元聞言一凜,看著地藏不可思議地回道:“難不成,菩薩讓我去做一回乞丐不成?我在大漠上已經做了好些年的牧羊人……”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生活,菩薩你怕是沒有經歷過……”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自己算是把自己活到塵埃裡去了。
“不苦,至少你做牧人的時候自在,沒有人給你白眼,沒有野狼敢來咬你的羊兒,沒有人呵斥你……”
地藏說道:“便是乞丐也不是最苦,至少他們不想乞討的時候,可以睡覺……”
這下,李修元沒話說了,只好問道:“願聞道。”
地藏又喝了半杯靈茶,這才笑了起來。
靜靜地解釋道:“我曾見過一種草,生長在路邊,車輪壓過使其折腰,可是隻要一夜過後,它們依舊頑強地抬起了頭……”
“無論被壓過多少回,依舊要站起來,依舊要開出一朵世間最純淨的花兒,完成生命的繁衍之後,才死去……”
“在我看來,那才是世間最卑微,活到塵埃中的生命,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有朝一日,一陣風過,它們依舊花開天涯……”
“嗡!”
如一道冬日陽光,又似一道當頭棒喝。
讓李修元呆坐當場,一時間怔怔得說不出話來,嘴裡喃喃自語道:“低到塵埃中的生命,原來,竟然比蜉蝣一生還要卑微……”
朝聞道!
願聞道!
再聞道!
都不足以形容李修元此時的心情。
那樣的花兒自他當年離開風雲城,跟著先生前往方寸山的路上,便一路相隨。
後來征戰南疆,更是花開天涯,一朵小小的白花,一朵卑微到塵埃裡的小花,原來一直就陪在他的眼前。
只是他的眼睛一直望向前方,心於九天,哪裡看得見自己腳下,車輪壓過的地方,馬兒踏過的地方……
卻還有世間最卑微,最頑強的生命,在一路相隨。
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李修元笑了。
看著地藏淡淡地笑道:“繞了半天的路,原來菩薩是在罵我看不見腳下的生命啊,謝了。”
地藏搖搖頭,輕聲說道:“如此,你要不要試著把自己活到塵埃裡,將這萬塵紅塵當作深淵之下的地獄,來一場曠日持久的修行?”
“菩薩的意思是讓我去做行走世間的乞丐?還是……”
李修元有些迷惑了,在他看來,地藏眼中的乞丐也算不上最卑微的存在。
他一時想不起來,這世間還有什麼,比做乞丐還要卑微的職業?
地藏哈哈一笑,指著空空的茶杯說:“快快燒水,你想渴死我不成?我都給你指明瞭道路,你怎麼也跟白痴一樣?”
李修元淡淡一笑,往火爐裡的水壺添上些許雪水。
喃喃自語道:“且將紅塵作地獄……難不成,菩薩讓我去秦湘玉的紅塵客棧之中走上一回,可她是我的朋友啊……”
“呯!”的一聲,地藏伸手重重地敲在李修元的頭上。
跟著罵道:“你喜歡罵別人是白痴,原來你跟白痴也沒有分別,想想你初上蓬萊島時的模樣……”
李修元聞言恍然大悟,隨後呵呵笑了起來。
一邊壺裡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