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道:“山上是佛門清淨之地,我怕陛下衝天一怒,驚了諸佛。”
他說出的這番話如微風細雨,聽在公羊博的耳中並無不妥,正如李修元此間接待了端木家族的兩位長老一樣。
赫連明月吸了一口氣,打量著幽靜的山林以及蒼天古樹,渾不似人間,倒有了幾分出塵脫塵氣意的環境,嘆了一口氣。
笑道:“沒想到山中匆匆一別,原來你卻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
她的這道聲音很輕,甚至有一絲溫柔的關懷。
可是聽在李修元耳裡卻分明有幾分怒火,還有一層埋怨的意思。
“喝茶,趁熱。”
李修元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淡然回道:“這只是山下村民自己種的春茶,不知能否入得了陛下的口?”
赫連明月沒有吭聲,端起面前的茶杯淺淺地嚐了一口,少頃,臉上露出一抹難受的神情,隨後又輕輕地抹平了這一道苦澀之意。
緩緩抬起頭來,臉上再無一絲的神情。
過了很長時間,老人也喝了一口面前的熱茶,發現這跟他平日裡喝的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過轉眼想想,只怕這樣的春茶卻入不了女皇的眼,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苦笑。
看著赫邊明月說道:“便是這樣的春茶,山下的村民也捨不得自己喝,而是拿著賣錢過日子”
李修元聞言淡淡一笑,心道也只有老人這樣天天行走於小鎮的修士,才能看得見眾生之苦。
只怕那往山下跑了無數回的小蝶兒,也沒有老人領悟之深。
想到這裡,李修元淡淡地嘆了一口氣,問道:“不知道前輩有沒有將這個道理,說與小蝶兒,讓她也看到村民的不易?”
赫連明月聞言怔了怔,心道我跟你說話呢,你去扯到別處去了。
只不過,她卻沒有說話,而是淺淺又喝了一口杯中的熱茶,心裡卻想著公羊博說的那番話。
老人嘆了一口氣。笑道:“我跟那小傢伙在客棧裡聊天的時候,就說過幾回,最後她能不能體會,卻不得而知。”
李修元點了點頭,心想之前的小蝶兒是蠻荒的公主,有可能看不見眾生。
但是有了望天城外入魔,跟姑姑身死驚變之後,應該會明白一些世間的道理。
於是看著赫連明月笑道:“我最初跟著先生開始修行的時候,第一件要學的事情便是煮茶”
說出往日的修行,李修元的臉上平靜慈悲,聽在赫連明月和老人耳中卻如春風一般,讓人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赫連明月卻忍不住問道:“什麼樣的鐵琴,會有一百斤那麼重?”
“那張琴啊,我搬得動那張鐵琴之後,才開始跟著先生修行”
李修元說道:“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一張木琴,才將那寶貝還給了先生,現在想想,還是很懷念啊”
“這跟喝茶有什麼關係?”老人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修元笑了笑:“煮茶跟修行一樣啊,不管是天上難得一見的靈茶,還是凡夫俗人喝的粗茶,甚至有一天連茶都喝不上,只能喝水”
想著自己飛昇到修天羅域跟在師傅身邊,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喝過靈茶。
又起到於大唐紅塵客棧之中,忙碌的時候壓根沒有空閒喝茶的日子,李修元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著兩人說道:“我曾因為一些原因很多年沒有喝茶,也曾嚐到過茶到無味的滋味。”
“要認真計較起來,對我來說,喝一道靈茶跟喝一道粗茶並沒有多少分別,於佛法來說,這是修行的三境。”
老人聽懂了這段話,赫連明月卻聽不懂這段話。
於是,放下端在手裡的茶杯,赫連明月問道:“哪三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