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這夥山賊有多少可用的東西。”
方解吩咐了一聲。
陳搬山將劉癩子的腦袋往地上一丟,笑了笑道:“我還以為這真命天子有多大本事,原來只是個能發狠的貨色,武藝稀鬆平常,就是個惡漢罷了。其他的山賊在劉癩子死後就沒人敢抵抗了,大概有一千六七百人在那邊跪著。”
方解嗯了一聲,回頭看了孫開道一眼問:“孫大人,你觀我手下比殷破山的叛軍如何?”
孫開道看著劉癩子的腦袋,艱難的嚥了口吐沫:“雲泥之別……下官……下官今天算是開了眼界,長了見識。”
“那我問你。”
方解一邊走一邊說道:“那一千多俘虜怎麼處置?”
孫開道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道義上,這些俘虜若是將軍不打算留著,大可放了就是。可這些人已經喝過人血,所以很難再從野獸變回普通百姓。將軍仁慈放了他們,一天兩天,他們老老實實。一個月兩個月之後,他們還會變成亂匪。辛辛苦苦種田,一年不得溫飽,可做賊呢?搶一次,夠吃穿一段日子,吃完了再去搶,比種田來的簡單輕易多了。”
方解看著他:“你倒是看的透徹。”
孫開道點了點頭:“下官在這兩年看的多了,所以也就透徹了。一個人如果一輩子不做壞事,不知道做壞事的滋味,他不會改變什麼。但只要做了一次壞事而且沒有受到懲罰,就會上癮,愈演愈烈。”
方解問:“你的意思是,將這些人都殺了?”
“雖不是一勞永逸,最起碼能保一時平安。”
孫開道抱拳道:“將軍不是個婦人之仁的,應該知道下官說的沒錯。這些人已經不是大隋的百姓了,就算將軍放了他們,等將軍的人馬開走之後,他們立刻就會再聚攏起來為禍。緊挨著宛縣的渠縣縣令王百川是個仁人,雖然也不得已降了叛軍,但依然恪盡職守,他組織民勇抵抗亂匪,因為身先士卒所以頗得民勇愛戴。”
“但此人心善,破一處亂匪,殺了頭目其餘人等就都放了,有時候若是亂匪頭目苦求認錯,他也會放了。這個劉癩子當初就曾被王百川擒住過,劉癩子跪地求饒痛哭流涕,王百川念他悔改,將他和一眾亂匪都放走,讓他保證不再作亂。可當天夜裡,趁著民勇解散回家,劉癩子帶著幾十個人闖進王百川家裡,將王家一門老小二十幾口全都殺了。”
陳搬山和陸封侯聽了同時臉色一變,陸封侯暴怒道:“這種禽獸敗類,殺一萬次都不冤枉!”
卓布衣長嘆一聲,本來想勸方解不要殺太多人卻再也找不到理由。西北太亂了,已經亂到沒有道義仁慈可以存活的地步。這裡充斥著的都是罪惡醜陋,人心才兩年就變成了魔心獸心。
“可不可以收下教導?”
沐小腰畢竟是女子,不忍見這麼多人被殺。
“不能帶。”
陳孝儒道:“咱們現在帶不上累贅。”
沐小腰怔住,無話再說。他知道陳孝儒說的沒錯,隊伍不可能帶上一群烏合之眾穿過叛軍的領地,有可能因為這些人將五千人的隊伍連累死。
所有人看向方解,等著他的決定。
……
……
這絕不會是方解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這個頭如何開,今後的路就如何走,方解深知這一點。如果不殺,這些人多不是本地人,讓他們回家不切實際。可一旦放了,隊伍前腳開拔他們後腳就會重新聚攏在一起,因為不劫掠不殺人他們就沒活路。
劉癩子死了,但這些人中很快就會有個陰狠的角色冒出來,取代劉癩子的地位,帶著這一千多人繼續作亂。
如果都殺了,方解心裡那個關口還是不好邁過去。畢竟那是一千多條人命,他們也曾經都是大隋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