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遠處石床上躺著的那個十六年容顏沒有任何改變的人,他的三師弟悍卒。
他不知道是誰給三師弟取了這樣一個不是很容易理解的名字,就好像他一直都不理解三師弟這個人一樣。對於這個冰洞來說,他總是能從其他師兄弟身上或多或少的感受到溫暖,唯獨在悍卒身上,他只能感受到萬年不化的寒意。
“師弟是怎麼傷的?”
他問。
大師兄葉竹寒搖了搖頭:“不知道,當年師父待他來的時候他就昏迷著,我問師父他是誰,師父只說他是你師弟。我問師父為何受傷,師父只說是咎由自取。”
“以後這洞裡,就只剩咱們三個了吧?”
石灣心裡有些酸楚。
“也許……”
葉竹寒拍了拍石灣的肩膀:“老小和燕雀本就不屬於這裡,他們兩個和咱們三個也有些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葉竹寒想到當年師父的那些話,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這些話可能會讓石灣心裡更不好受。
“其實,從當年燕雀一個人挑了一品山莊之後,我就知道他的心已經野了。至於老小,他的心本來就沒在這停留過。”
他將話題轉開,沒再說什麼。
可這句話如果傳揚到江湖上,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作為江湖上格外有名的宗門之一,十萬大山的一品山莊從來都是以深不可測這種神秘面目來示人的。一品山莊也極少踏足中原,可每一個出山的弟子修為都足夠令人驚訝。一品山莊的名氣,猶在南燕墨溪苑東楚蓬萊閣之上。
而這樣一個龐大且神秘的宗門,竟是被那個叫劉燕雀的人一個人屠了。
“他手上染了血,所以上癮了。”
葉竹寒站起來,走到石床旁邊幫昏迷的悍卒翻了翻身子:“一旦心竅被迷住,別人勸不過來的。”
……
……
長安城
演武院
藏書樓前面的石亭裡,暖著一壺酒,石桌上還擺著一盤老醋花生,一盤豆芽菜,一盤小蔥拌豆腐,一盤驢肉。酒壺裡冒出來的絲絲熱氣中散著酒香,只聞聞就知道這酒的年份最少也要超過十年。
“武林大會那般熱鬧,你是演武院的院長,為什麼不去?”
廚子低頭聞了聞酒香:“這酒怕是你在藏書樓裡翻出來的吧?老爺子到了後來很少再喝酒,但藏著的好酒卻不在少數。”
“為什麼不能是我自己的藏酒?”
周半川問。
廚子搖頭:“你身上有世俗味,當年你是名符其實的演武院院長的時候,那些人送你的酒也帶著一股子世俗味道。老爺子的酒不一樣,只有酒味,沒有其他。”
周半川也不惱火,只是嘆息:“你到底偷了我多少酒喝?”
廚子笑,然後指了指石桌上的菜餚:“你說請我喝酒,卻讓我備菜,現在這酒都不是你的,這無本的買賣你倒是做的好。”
“若非這院子裡已經找不到別人陪我喝酒,我會請你?”
周半川冷哼。
廚子哈哈大笑:“其實你又怎麼瞞得住我,雖然我這大半輩子都沒怎麼碰過世俗二字,但並不傻。上次你我交談之後,你心裡肯定一直癢癢著。因為我說這院子裡藏著好多秘密,我有,老爺子也有。你請我喝酒,是奔著這些秘密來的。”
“守著秘密到死,不覺得可惜?”
周半川問。
廚子笑道:“我且死不了呢……不過,老爺子死了,天下變了,或許這秘密也該到了曬曬太陽的時候。這酒是老爺子的,老爺子本身才是年份最久遠的一壺酒啊……那酒裡藏著多少味道,沒人知道。”
“老爺子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