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時常驚醒吧?」
「對,她自噩夢中醒來,往往驚怖地喊。」
「過多久才能重新入睡?」
「不一定,有時半小時,有時一小時,有時要到天亮才能入睡,睡得這樣差,真是磨難。」
「嗯,」醫生說:「家人也不好過呢。」
「可不是。」華苓擦一擦疲倦的黑眼圈。
醫生極表示同情,「多久了?」
「就這一兩個月。」
「所以,你想知道,她做的是什麼夢。」
「是,」華苓說:「聽講你這裡有詳夢的儀器。」
「不,」醫生糾正她的說法,「儀器絕對不懂詳夢,夢境是不能解釋的一種現象,儀器只能把夢境演繹成映像。」
華苓點點頭:「我明白了。」
醫生語氣又溫和起來,「偷窺他人夢境,是妨礙他人私隱的一件事呢。」
華苓無奈,「我何嘗不知道,但是她夜夜噩夢,總要尋找一個解決的辦法」
醫生微笑,「我很同情你。」
「況且,她那麼幼小,大抵不會計較私隱吧。」
醫生又笑笑,「她可以說是我們這裡最小的病人。」
華苓警惕,「這是一種病嗎?」
醫生攤攤手,「凡是來看醫生尋求幫助的人,統稱病人。」
華苓點點頭。
「你帶她來檢查好了。」
「我同看護去約時間。」
華苓向醫生道謝,告別。
相貌標緻的看護過來招呼華苓,安排下次診症時間。
華苓十分疲倦,靠在靜寂的候診室沙發上,不願離去,她也想好好睡上一覺,做幾場好夢。
終於她拖著重重的腳步離去。
回到家中,丈夫林子程迎上來,「醫生怎麼說?」
「醫生那裡沒問題。」
子程鬆一口氣,「希望找到原因,大家可以睡上一覺。」
華苓苦笑,「她呢?」
「剛睡著了。」
華苓苦笑,「人家的嬰兒養到七八個禮拜已可一覺睡到天亮,這小傢伙到七八個月猶自一晚醒三次。」
「這就叫做異於常見了。」
虧林子程還有心情與精神說笑。
是。要看醫生的是他們七個半月大的女兒幼苓。
子程打一個阿欠,「你放心,廿一世紀醫學發達,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子程——」
華苓才轉過頭去,發覺丈夫已經扯起鼻鼾。
可憐,倦成這樣。
她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趁嬰兒睡著,和衣倒在床上,忽然之間,眼前一黑,已墮入黑甜鄉。
沒過多久,華苓被幼兒哇的一聲叫醒,連忙睜開酸澀雙眼,看看鐘,原來才睡了廿五分鐘。
她嘆口氣,實在起不來,但又怕孩子吵醒丈夫,只得苦苦撐起,雙腿如踩在雲裡,不切實際。
嬰兒見到母親,胖胖雙臂不住劃動,示意要抱抱,華苓心一陣酸,連忙將她擁在懷中。
「寶寶,」她輕聲問:「你夢見生,還是夢見死,到底為何驚怖?」
嬰兒不懂回答,只是飲泣。
「不怕,不怕,媽媽在此,媽媽服侍你。」
嬰兒漸漸平復,華苓已經疲倦得將倒地不醒,覺得人生沒有意義。
一定要攜嬰兒到醫生處看好她。
老人家大力反對。
「帶孩子自然是最辛苦的事,孩子一夜醒轉三兩次亦是常事,到醫生處用那種最新儀器,怕只怕有不良影響。」
華苓向長輩解釋,「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