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覆蓋在白色的床單下,腹部上的床單已被鮮血染紅。戴天明心情沉重地走向前,緩緩拉開床單,只見死者遍體鱗傷,雙目怒睜。戴天明伸出手,將死者的雙眼閉合,又把床單緩緩拉上。
眼看著自己的同志在自己的面前倒下,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憤怒、悔恨、心痛……一下子湧上戴天明的心頭。他的手滑向了腰間的槍,真想拔出手槍為自己的同志報仇。可嚴峻的現實不允許他這樣做,他想到“不死鳥”對自己下達隱藏的任務和囑託。
“隱藏!”
六年來,他的心裡只有這兩個字;六年來,他身邊沒有一個自己的同志;六年來,他沒有接到一件上級指示的任務;六年來,他就像一枚被遺忘的棋子……
他最大的任務就是“隱藏”!
戴天明頓時清醒了許多。他把身體靠在牆壁上,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然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瞪著血紅的雙眼走出刑訊室。
來到衛生間,擰開水龍頭,戴天明瘋狂地用水沖洗著自己的臉。隨後,他慢慢抬起頭,雙目怒視著鏡子中的自己,久久不願離開。鏡子上有水珠緩緩流下,彷彿那是他自己的淚水。
一
夜色低沉,烏雲低垂,細雨紛飛。
國民黨保密局容城站站長辦公室內亮著燈。剛剛接到“容城要塞司令部情報處處長委任狀”的尚九城,站在巨幅蔣介石畫像下,仔細端詳著委任狀,一臉志得意滿的神情。
一陣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尚九城看了一眼桌上的電話,將手中的委任狀隨手丟在一邊,伸手拿起電話:“我是尚九城。是月橋啊!你已經到容城了?爸爸一會兒還要參加一個會議,我先讓戴天明去接你……”
“爸爸,我……”
女兒的話聽上去既親切又陌生,尚九城眉頭一皺:“什麼?你不是一個人?解除婚約了?胡鬧!月橋,你和戴天明是有婚約的,你的未婚夫只有一個,那就是戴天明……”
聽到女兒跟戴天明解除婚約,尚九城臉色隨之陰沉下來。“簡直是胡鬧!”他火冒三丈,對女兒的任性大為不滿。
這時,沈騰走進站長室,他將托盤放在尚九城的辦公桌上,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報告站長,東西取出來了。”
看到尚九城生氣的樣子,沈騰恭恭敬敬,不敢有一絲怠慢。
尚九城調整了一下情緒,俯身趴在托盤上,仔細端詳著帶血的紙團,然後用雙手小心翼翼地將紙團開啟——上面有一些或清晰或模糊的針孔刺字。
“手術很成功。”尚九城冷笑了一聲。
戴天明從衛生間出來,一副冰冷的面孔,若無其事的樣子。他輕輕來到尚九城辦公室門口,停下腳步,豎起耳朵,聆聽屋內的動靜。
“零點行動,一個不留!”尚九城一臉威嚴地向沈騰釋出命令。
尚九城說完後,看了一下手錶,轉身向門口走去。作為新任情報處處長,他要去參加容城要塞司令黃國興主持的一個會議。
站在門外的戴天明一點也沒意識到尚九成正向門口走來。房門被刷地拉開了,戴天明內心一驚,表面上卻反應神速,立即向尚九城敬禮,隨口喊道:“報告站長,小姐的住處安排好了。”
尚九城沒有理會戴天明,急匆匆大步下樓,沈騰和兩個特務緊隨其後。
來到院子,戴天明為尚九城撐起一把傘。尚九城猛然轉身,怒視著戴天明:“你和月橋是怎麼回事兒?”
戴天明默默地看著尚九城,滿臉無奈,一言不發。
“回答我的問題!”尚九城滿臉怒容,狠狠地盯著戴天明。
“站長,有一個人我始終忘不了。而月橋的心裡也有一個人放不下,所以我們就在三個月前分手了。”戴天明知道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