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看了一眼車後獅子頭,紅黃相間,那褲子也要選黃色。南獅褲有講究,鬆緊帶褲腰,純羊毛須子4、5大層,褲腳緊縮不能邋遢。腰要用束帶牢牢捆起來,往細了扎。
好不容易挑出來一條,本應縫製得密密麻麻的亮片掉了一大半,毛也不好。他套上試試,腰太鬆了,勉強兜在胯骨上。
正山校褲是長,這褲子是短,腳踝的筋腱一點沒遮住。再去找南獅鞋,鞋尖上毛球還不夠自己拳頭大,歪歪扭扭。
就這?就這?
伏城穿上鞋,鞋帶三圈繞腳踝。伏家班的衣服光是料子就比這好幾倍,細梳能把褲須從頭通到底。鞋尖毛球像小西瓜那麼大,每顆都逆著毛打成又松又蓬。
眼前的衣服還有股餿味,不知道洗沒洗過。算了,伏城穿好褲子和鞋,找不著束腰的黑帶子,實在不想碰上衣,光膀子跳下車。每週賺250塊,飯費這不就出來了。
「哥,一會兒怎麼舞啊?」他還得問問,「是採青還是……」
「不用那麼專業。」老闆搖搖頭,「上樁子,隨便跳幾個,吐個火,完事兒。你那大采青的套路下來,半小時沒了,人家還跑不跑步了?」
伏城也沒說什麼,右腕打上一圈繃帶,去拎獅子頭。
獅子頭也不好看。他嫌棄,碰都不想碰。旁邊過來一個猛漢,那肌肉像練舉重的。
「怪不得,老闆讓我和你一頭獅。」猛漢說,「你這身高也太他媽高了吧?」
「能舉就舉,不舉滾蛋。」伏城心情不好,「就上樁舉一把,我不在柱子上繞,你舉不起來,我還怕你摔了我呢。」
其餘人都穿上衣,就伏城光著,比旁邊獅頭高出一大截。人家1米7,他像頂天了。老闆讓他們上獅批,又給了伏城一個瓶子。伏城擰開瓶口含一口,是煤油。
獅鼓隊一敲響,他頂上獅子頭,仁義忠勇,武行出來的獅頭。
幾頭南獅在廣場集合,有高跳歡騰的,還有走麒麟步的。伏城的身體不跟腦子,一聽鼓聲就想找鼓點。
可這鼓點……亂套了吧?他目視前方,雙腿自然開立,平直肩線扛起獅頭底框,有兩塊面板長年累月經受磨壓,一層都磨亮了,配兩顆鎖骨釘正當好。左手管左橫杆,掌心向內。右手管右橫杆,掌心向下。
右手指上下扳動,獅嘴大張大合,氣吞萬裡。往前躍進時鬆開右橫杆,巧妙牽拉獅頭內的扳機,獅眼靈動,獅耳警備。
「別舞了,快他媽上樁。」猛漢掐著他的腰說。
要不是嘴裡有煤油,伏城已經把艹你全家罵了八百回。有你這麼當獅尾的嗎?弓背,還抬頭,獅尾最忌諱的就是駝峰背,你腰功不行就別攬這個活。
鼓點亂七八糟地敲,外行是看了熱鬧,可敲得伏城想朝獅鼓隊扔獅頭。慢慢到了樁下,獅尾也沒踩上點,猛地舉了他一把,褲子差點拽掉。
伏城想把煤油吐他臉上。就這?以前師哥舉自己,1米7的樁子原地起跳,上樁瞬間四爪踩四樁,腰功頂現在身後的兩個。
別人在樁上瞎跳,伏城儘量把獅頭舞得鏗鏘有力,有頓有緩,但又不敢太用力,怕這廉價獅子頭在自己手裡散開。等老闆在底下揮手,他跳到導火索前,掌握好噴火力度和方向,一口煤油噴出去。
獅子吐火球,掌聲大作。
伏城儘量把煤油吐乾淨,避免殘餘引起火柱回流,被自己吸進肺裡。
火球更大了,掌聲更熱烈。
尾巴沒默契,伏城不敢做跳躍,老老實實踩著5米高樁。身後那猛漢可能是怕高,抓得他腰死緊,等翻身下樁舞出廣場,伏城摘下獅頭,側腰兩個大紅手印,十根指頭清清楚楚。
真不知道該罵什麼。伏城一身汗,找了一塊綠化帶,用澆水的水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