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青梅。」蔣白看了眼螢幕,「好吃麼?」
伏城嗯了一聲。「好吃。」
「嗯。」蔣白也嗯一聲,「那你吃飽了麼?」
「吃飽了,師叔做飯特棒。」伏城嚥下濕淋淋的果肉,「師哥,剛才那是你養的貓啊?真可愛。」
和他聊上了,不難,自己很會找話題。蔣白對著螢幕調整坐姿,手背沖前:「他不可愛,我流血了,剛才它抓的。」
伏城瞧著師哥就會傻笑,越看越喜歡。「沒事,貓都喜歡撓人,以前我……我也養過一隻。貓就是看著兇,養熟了可聽話。師哥你吃過飯沒有?」
他光著,沒穿上衣。蔣白頭微微一點:「吃過了,我不是你師哥。你在家?」
「不是我家。」伏城找了一個方便架手機的位置,兩手騰出來專心欣賞師哥,「在師叔家裡,他是我爸的獅尾,從小看我長大。我睡他兒子的房間。」
「師叔?」蔣白腿上一沉,大王又跳上來了,「他兒子和你一起睡?」
「不是啊。」伏城說。螢幕中多了一隻貓,大王探頭探腦往上擠。
「你轉一圈,把屋裡給我看。」蔣白說,怎麼都推不開大王,彷彿自己手機裡有貓薄荷。
最後各佔據螢幕一半。
看看屋裡?伏城拿起手機原地轉圈。「就是這間屋子,師叔經常叫我來住。大王它……長得真好,它可真大啊。」
「它養不熟。」蔣白看出對面在蚊帳裡。原以為大王蹭手機已經最古怪,誰料還有更古怪的。它居然跑到手機背面去看了看,看完又轉回來,繼續搶攝像頭。不僅搶,還倒在床上翻肚皮。
從沒朝自己露出來的柔軟肚皮,蔣白從沒摸過。
「養得熟,貓都養得熟。」伏城真想伸手摸一把,大王肚皮上有兩塊對稱的疤,當年被人捅成對穿,「師哥,週末你有時間嗎?和我約會吧,我請你看醒獅表演。」
「可能沒時間。」蔣白看了看螢幕裡,又看了看大王的圓腦殼,想像擼貓肚子的手感。側腰緊緻,腹肌輪廓明顯,胃部摁下去癟的就是沒吃飯,再往下是肚臍,吹哨可以看貓尿尿。
「行吧。」伏城嘴角瞬間耷拉,眉梢喜悅不在,「這周沒時間啊,沒時間也行,那下週呢?」
「下週……」胸腔好像被誰猛按,蔣白喘口氣,「再說吧。你剛才說,你師叔是你爸的獅尾,那你爸呢?」
螢幕裡的小梨渦瞬間沒了,兩邊俱是安靜,只聽大王在打呼嚕。
「我爸他,不在了。」伏城把青梅嚼爛,「生了一場病。我家三代獅館,到我是第四代,叫伏家班。太爺爺活了80歲,爺爺60歲,我爸40歲走的,每個都少20年。如今伏家班在我手裡,我再過生日18歲……」
「夠了。」蔣白頭劇痛,15歲的蔣白拿了一把鋸子在自己頭骨上反覆磨拉,「你別說話。」
「哦……」伏城乖乖點頭,師哥這是怎麼了?
頭骨被15歲蔣白鋸開,一桶冰水由頭灌入衝到了蔣白腹腔裡,周身血液迴圈一起凍住了。
每個都少20年?不行。
眼球又像被針扎,蔣白趕緊結束通話,恨自己有痛覺。屋裡所有相框剎那復活,從百天到14歲的蔣白全部活了,一個一個圍著自己轉。他們長得不一樣,可脖子上都戴著一個小金佛項鍊,每張相片裡都有。
最後他們重疊為一個人,變成15歲的那個,站在自己對立面。
大王不再打滾,瘋狂撓自己手機。蔣白翻下床去找書包,摸出一把圓規,對準自己左眼卻不知道該威脅哪一個蔣白。
15歲的和現在的,可能只能活一個。
眼球還是一闖一闖得疼,根本沒法睜眼,蔣白和自己僵持,最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