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和一幫高中生沒見過親手做獅子的大師傅,全圍著看,張一柳一邊丈量伏城的身體一邊罵:「你個小王八羔子,誰讓你長這麼大的?你爸沒讓你悠著點吃,就你這身高,還想當獅頭啊?」
伏城不樂意了。「您能不能別老罵我爸,急了啊,急了打你。」
「你打我?」張一柳量了肩又量手臂,「那我做獅子怠慢,專等你比賽那天,獅子頭散開,讓你們伏家班丟死人!我手底下的功夫,讓獅頭5天壞,絕拖不到第6天。」
「張師傅,您喝茶。」蔣白從屋裡拿出茶杯。伏城看不出來,他能感覺到,張一柳眼裡的光有熱度,全是重操舊業的火。這麼些年,這個人一直沒有放下南獅,否則不會在院子裡存那麼多粉竹,又一根根削成竹篾。
他說他不做了,可邊角料全都留著。也是幸虧張一柳有存貨,不然現在這個季節,上哪裡去找那麼好的粉竹?找不到的。
「你敢讓我獅頭散了,我就讓我師哥打你。」伏城和張一柳較勁,「再說我長高了又怎麼樣?我師哥說我輕輕的,他從小就不讓我餓肚子,說餓著不好,我爸帶我吃完飯,他還給我加餐。我長高又怎麼了……又沒吃你家大米……吃我師哥的……」
「滾滾滾,三句話不離你師哥,要我說,你師哥也不是個好玩意兒!」張一柳量完了伏城,叉著腰喊,「還有哪個小王八羔子要做獅子?伏家班就一頭獅,出去不害臊?」
邱離啃著一隻凍梨站過來。「我這個小王八羔子。」
「誒,你這個身高……還可以,比那個小禿頭好多了。」張一柳蹲下來,從腳跟開始丈量,「也高了些,獅頭1米7最合適。太矮了舞起來沒氣勢,獅子總被別人壓一頭,太高了就和那邊的小禿頭一樣,不好看。」
「我不禿。」伏城氣炸,「我這是師哥給剃的高階圓寸!」
李叢看著他們一通忙活,冷笑著:「還高階圓寸,我看是搞基圓寸吧?」
「搞基?什麼叫搞基?」張一柳拿出一片單鏡片,卡在右眼上。
「說了你也不懂。」伏城眉毛飛揚,全世界只有自己能和師哥搞基,「反正我長這麼高都是師哥餵的,別人管不著。」
張一柳呵呵冷笑。「沒安好心,他把你餵高了,誰還能舉你?你還不是落他手裡?」
伏城一愣,媽個雞,以前沒想到啊。扭頭看師哥,蔣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漠樣,正在泡茶。
「看我幹什麼?」蔣白無比正直,「我不記得了,想不起來。就算沒安好心也是以前的蔣白乾的,和我沒關係。張師傅您認真量我師弟們,要佛山獅。」
徐駿在旁邊聽傻了,冷漠逼人果然沒有心,渣男。又戳戳付雨。「喝奶茶嗎?我給你叫外賣?」
付雨正看新鮮,隨口一說。「喝喝喝,我不要熱的。」
「ok。」徐駿拿出手機,「去冰三分甜,我知道。」
尺寸量完,張一柳並不多留,抬步走人。廖程明也沒有留他,獅子張脾氣大,他做獅子根本不和別人商量,什麼毛球要幾顆、材料要兔毛還是羊毛,他通通不商量。只要告訴他要什麼顏色,他絕對能做出最好的來。
只是獅子張的話確實沒錯,伏小子太不像個獅頭了,舉他太難。唉,廖程明操心死了,這亂七八糟的小班子。
午休過後,蔣白開始練習上樁。預賽不會有太大難度,各大獅隊不會傻到把看家本事拿出來,所以要求穩求勝。伏城恐高,上了高樁幾乎不看腳下,樁位早早熟記於心,全靠師哥來穩定。好幾次的推進飛躍,蔣白都能感受到伏城巨大的信任,像呼嘯而來的海浪,嚴嚴實實朝自己砸過來。
廖程明好幾次欲言又止,伏小子路數太猛太懸,身家性命都給他師哥了。可說也沒用,他改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