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一動不動,不少人試圖用擁抱和接觸喚醒他,哪怕只有一點可能。但沒有一個讓他這麼難過,明明應該是開心的事。
「回來就好。」廖程明慢慢地鬆開蔣白,眼睛已經沒了淚花,「回來就好啊。」他拍了拍蔣白的左肩,面板下,血液正慢慢回流至發白的手指關節中。
蔣白再一次點點頭,難過之後,終於感受到了噴湧的喜悅。
「我回來了。」他說,說完再看伏城,「我記得他。」
廖程明深深喝了一口茶,這才找回笑的感覺。「記得就好,你師弟惦記你。我們……也很惦記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傷好沒好?」
「好多了。」蔣白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很饞廖程明杯裡那杯茶,「就是……偶爾頭疼,還有……想不起來自己是誰。醫生說我可能想不起來,就算想起來了……」
「呦,頭疼啊,頭疼可不行,你年紀小就頭疼,這可不行。」廖程明放下茶杯,翻箱倒櫃找藥酒,「這藥酒還是我自己泡的,你師弟他們淘氣,成天摔胳膊摔腿,都是用藥酒揉好的。只是這也不管頭疼吧?你等等啊,我還認識幾個好中醫,我這就打電話去,明兒咱們……」
「師叔!」伏城拉住他,「明兒再說吧,我和師哥餓了。」
「餓了?」廖程明一拍腦袋,「呦,我鍋上還有攤雞蛋呢,完了完了……」
「我把火關了。」蔣白看著他滿屋轉悠,「先吃飯吧,伏城餓了。」
伏城笑著搖師叔胳膊。「是啊,先吃飯,對了!老子把班旗要回來了!」
「什麼老子老子,好好說話!吃飯,吃飯。」廖程明坐下來靜了靜,鑽進廚房。
原本沒想做幾個菜,只是這韭菜攤雞蛋是給伏城預備的,怕週五孩子突然過來吃飯。這下又來一個,廖程明拿上錢包出去現買,不一會兒拎著大包小包回來,還額外買了兩根鹹水冰棒。
「你們先吃,我做飯。」他說。
「謝謝師叔。」伏城拿起一根猛嘬,吞吞吐吐,吐吐吞吞,繼續講照片的來歷,「師哥你看那張,那個扛獅頭的,是我爸。」
蔣白拿著冰棒,試著嘗一口。沒味道,不懂伏城為什麼那麼愛吃。「獅頭是黑的?」
「獅頭用顏色區分,黑獅少見。那頭,是伏家班當年最沉的,現在還在師叔屋裡放著,估計落灰了。」伏城說,「要不我帶你看看去?」
蔣白看向客廳裡那頭。「這一頭是……」
「看什麼啊,先吃飯。」廖程明打斷他們的談話。
蔣白只好帶伏城先坐,一桌子素菜。他們一邊吃,一邊聽廖程明絮絮叨叨說中醫,什麼這個病要是放在中醫大夫手裡早就好了,說到高興時還拿出小酒盅。
「陪師叔喝點?」廖程明問。
「我也想喝。」伏城去夠二鍋頭。
「去,別添亂。」廖程明用筷子打他的手,給蔣白倒了三分之一酒盅的量,「一小口,和師叔乾一杯。這麼多年,總算有人再幹這杯了。」
蔣白原先還有些不自在,身體緩緩放鬆,拿起酒盅。一小口一飲而盡。
廖程明喝了自己這一盅,又倒了一盅,起身倒進香爐裡。
吃完這頓家常飯,師叔執意讓他們留宿,收拾了客廳又忙著準備臥室,看得出來是真高興。蔣白總惦記那頭獅子,往大屋看看,沒有。
「師哥你找什麼呢?」伏城拍著吃飽的肚皮。
「沒找什麼。」蔣白再看,「獅子呢?」
「在櫃子裡,哪有擺在外面的。」伏城大搖大擺進去,拉開櫃門,「在這裡呢,劉備獅是黃色,關羽是紅色,黑色是張飛獅,是武獅,比賽鬥獅或者踢館挑戰,平時祭祀辟邪,特別少見。張飛獅也不是誰都能舞,技術不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