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伏城驚嘆了,「這個……你做的啊?」
「廢話!」張一柳把毛筆撂下,用新的一桿去蘸白色顏料,「這還是我20年前做的呢,做它的時候,你們還沒投胎,六道輪迴裡瞎轉呢。」
「我們不輪迴。」邱離碰了碰那個小竹人,「我們是爸媽愛情的結晶,我們講究科學。要不是讓讓性別生錯,我們將來可是要領證的。」
「你小心點,別給弄壞了。」青讓提醒這個粗心大意的娃娃親物件,「張師傅,您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要是沒有,我們想先走。」
伏城蹭到張一柳身邊。「用不用我幫你描畫?」
「嚯,可不敢用你。這一點一線,一筆一劃,都是有心思的。再說你會寫獅嗎?你畫出來的花紋稍稍細幼一筆,外行就把佛山獅當作香港獅頭了。我寫了上萬個獅子頭,每個都不一樣,就算做孝獅也沒有重合的圖案編排。獅鼻畫焰火虹光,額頭有天地星,金色劍紋、紅色刀紋、黑色矛紋,每一個都不一樣。等我做好黑張飛,那絕對是最兇的一頭。」
伏城摸著色彩斑斕的顏料,弄了一手顏色。「這獅子……怎麼做兇猛?」
「當然行。」張一柳拿出看家本事,「張飛獅的牙,每一顆都做成立體,絨球的部位要選好,眼睫毛,就是內行俗稱的牙刷毛,每一根都要親自挑選硬魚線來做。算了,你聽不懂,做出來嚇死你。」
伏城一個我才不信的眼神過去。「行,我一定扛著你的獅頭上高樁。」
「什麼?」張一柳手下一頓,「你們……不是傳統套路?要上樁?」
伏城、邱離和青讓同時點頭。
「誒呀!你們幾個小王八羔子不早說。」張一柳狂撫胸口,「好在來得及,好在來得及啊!上樁的獅頭和平地不一樣,重量要輕許多的。你們這……滾滾滾,趕緊走,我做獅子最煩旁邊有人!錢在抽屜裡,拿上趕緊滾吧。」
終於可以滾了,伏城開開心心去打抽屜,果真躺著幾張百元大鈔。也不知道夠不夠,拿上再說。離開小院,他帶著兩個師弟往大馬路狂奔,年底人少,灰撲撲的路面只剩這3個高中生,你打我笑著找計程車。
等了半天也沒有司機願意接單,伏城只好帶他們去擠公交。別看同樣是學舞獅,邱離青讓家庭條件好,沒怎麼坐過大公交呢,伏城上了車又給他們擠座位,往家的方向駛去。
回家去,伏城靠著車窗,給師弟們講坐公交車怎麼刷卡怎麼搶座,笑容和路邊張燈結彩的花燈樹一樣燦爛。
他要去買燈,北方人過春節都講究正月十五看花燈,離家不遠有工藝品長廊,有燈。
小時候買不起,還想要,現在賺錢了,再加上以前出獅攢下來的幾百塊,剛剛好。快到站之前,他發微信問師哥什麼時候回家,師哥說很快就到。
很快就好,一下車,3個高中生撒開長腿,帶有少年人的運動莽勁兒往前沖,跑著跑著還互相拿書包互掄。習慣了,師兄弟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鬧著玩兒的,誰想到鬧著鬧著就長大了,從一個個小豆丁變成能撐起伏家班的舞獅人。
「快快快!」伏城第一個跑到店面,「師哥說快到家了,邱離你訂蛋糕沒有?」
「訂了,我辦事你放心。」邱離拉開門跟進去。
青讓來關門。「我也訂了一個,因為邱離辦事我真不放心。」
「滾!」邱離回身一拳。
工藝品長廊馬上要關張,因為生意冷淡,支付不起越來越貴的房租。伏城往前跑,拐彎,好久沒來可是長廊已經空了一半,剩下的十幾家也掛出清倉在即瘋狂甩賣的牌子。怎麼了?大家都是怎麼了?小時候這裡明明很熱鬧,怎麼自己長大了,大家就要離開了?
他衝到花燈店裡,呼呼喘氣還不忘找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