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滾!」伏城看天不看他,吵了一架心裡倒是痛快了。師哥在眼前他不敢認,伏家班的事又等不了。但凡自己手裡有證據早就光明正大說咱們以前認識。不就是……不就是沒東西能證明啊。
現在這人戒心這麼強,沒真憑實據肯定不相信自己,一定會問爸媽。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指不定又把師哥藏在哪座城市裡。自己一沒錢二沒人脈,出了北京兩眼一抹黑,上哪裡找人去?
「你哭什麼?」蔣白摸了摸褲兜,沒有紙巾,「我還沒哭呢。」
「你才不哭呢,你鐵石心腸沒眼淚,我算個屁。」伏城抹了抹臉。反正自己沒見過師哥哭,估計他淚腺有問題,現在磕傻了,更不會哭了。
蔣白攥著他的手腕,再一擦自己濕著的下巴,手心全是血。「你別哭了。」
「滾。」伏城拼命甩手,「你不是打死我嗎?」
「能不能別瞎跑?吵架就認真吵架,吵不過就跑你跟誰學的?」蔣白一邊拉著他一邊撩起t恤擦手擦臉,衣服染上幾滴紅色。
伏城還是不表態,抽鼻子聲音更大了。
「不哭了。」蔣白晃了晃他。周圍很黑,路上沒人。
「不哭了。」蔣白手足無措。
「老子沒哭,老子這是喜極而泣你懂個屁,你個文盲。」伏城硬逞強,「你別理我啊,剛才都說過不和我說話了。我也不想理你,我最討厭你了。從今天開始咱們絕交!」
「我什麼時候說不和你說話了?」蔣白看著他,下嘴唇又疼又紅。
伏城梗著脖頸。「說了,你就是說了,你還兇我。你還捏我後脖子,還追得我差點撞車。」
「你……」蔣白捂了一下嘴,直到掌心沒沾著血,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抽什麼風,「那……用我抱一下麼?」
伏城還是看天,像在天上找什麼,就在蔣白以為他又要罵人的時候輕輕說:「老子用!」
用就行。蔣白把他撈進懷中,緊緊抱住。
這回貓沒有掙扎,也有可能是剛才用光了力氣,乖乖挨抱。可是身體仍舊顫抖,是氣到發抖。
小商鋪開始熄燈,他們在路邊沒人的角落抱著對方,帶著怨氣又帶著怒氣,和滿身的土。
「能不能別亂跑了?我……我說過,有時候自己控制不住。」蔣白問。
伏城搖頭,同時在他衣服上摩擦,蔣白猜他是在蹭鼻涕。
緩了半天伏城才開口。「你不讓我和高昂舞獅,你就說,你他媽跑了……老子又沒說非他不可,你不讓我就不要了。你他媽撒腿就跑,你是大傻逼。」
說完伏城把他推開,相距幾米互相生氣。
蔣白不覺得疼,只覺得累了。
「我不跑,那裡也沒我的地方。」他狠狠地擦了一下嘴,「我連笑都笑不出來,也沒地方可去。」
伏城抽了一聲鼻涕。
「我本身就是個冒牌的,在家裡也是,以前能做到的事,現在一件也做不了。」蔣白又擦了一下臉,「我又不知道自己是誰,也沒人告訴我。」
伏城小聲地抽鼻涕。
「你讓我去獅館,我去了,你說舞獅子給我看,我看著。可你沒說和高昂一起。」蔣白又一次感受到了性格分離,15歲的冤魂在他身體裡橫衝直撞,無處落腳,又不甘心,又碰不到真實的世界,又無能為力,又暴躁恐慌,想要個真實的人來填上斷層,「我是去看你,憑什麼要看你們,你想撐起班子還對他笑,他又憑什麼……」
「不是,師哥我不是這意思。」伏城搖著頭過來,自己壓根沒因為這個原因生氣。別說師哥自私,換成自己,從小一起磨練的獅尾給了別人,只怕比師哥反應還大,能把獅館炸飛。
「……可我又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