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伸手的那剎那,伏城爬起來往下跳,又是鐺一聲,半跪著蹲在第一層臺架上。人跳下來了,上兩層戰鼓開始敲響,進入準備返場狀態。臺下掌聲消散,觀眾不會知道鼓架後面如何驚心動魄,只等著看精彩表演。
「師哥,我來啦!」伏城爬起來。師哥來了師哥來了。
治住蔣白的胡一虎和張霖鬆開手,總算解決了難題,節目正常繼續。
蔣白還伸著手,腦袋裡念念有詞。一個把眼睛哭腫了的小圓寸站在最高樁上抹眼淚,男孩很矮,樁卻有3米,旁邊還站著一個精瘦的男人,一遍遍勒令男孩往下跳。
「嘶哥,我怕高。」
「你下來啊,師哥接得住,下來吃糕糕。」
蔣白看見了,蔣白聽見了。
最後一節臺架最高,不到3米,伏城拆開腰鎖朝蔣白飛撲。底下全是墊子,蔣白還伸著右手,懷裡就多了一個人,這下真是整個人往後倒。腦袋裡的那個男孩也跳了下來,被自己接住,可自己當年太矮,力量不夠,兩個人撞成頭頂頭。精瘦的男人笑著把他們拉起來,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自己又去拉那個男孩,男孩蹲著哭,抓著一塊掉在土裡已經變髒的點心往嘴裡塞,自己緊緊握住他的手,緊緊的,不肯鬆開。男孩還哭,他趕緊抱緊哄。男孩眨巴著眼睛,自己的視線停在他嘴邊的小梨渦上。
男人的臉看得不夠清晰,只有男孩的臉看清楚了,現在,舞臺的強烈光線透過鼓架穿刺過來,男孩和少年的臉重疊,合二為一。
「你撿起來吃什麼呢?」蔣白怔怔問。這一次自己站住了,沒有摔,沒有後退,沒有讓師弟哭。以前的那個蔣白沒有用,接著師弟往下跳都接不住,一點用都沒有。他討厭那個蔣白,甚至怨恨記憶裡那雙手臂,為什麼沒有現在的力氣,把人穩穩接住,自己應該接得住的。
自己是師哥,自己必須接得住。
鼓聲太大了,伏城沒聽見蔣白問什麼。只是笑。
呼吸噴在自己臉上,蔣白擦淨了模糊的畫面,舞臺上的光一下燦爛無比。
「你是不是怕高?我看見你怕高。」蔣白的眉頭緊了又松,伏城垂在他手邊的冰涼的手被他抓住了。
這回伏城聽見了,臉部露出若隱若現的窘狀。但他的臉還是下意識笑開的,剛才苦悶的眉頭全部舒展,帶著熱氣上湧的汗珠。師哥近在咫尺,他趴在師哥肩膀上一抱,把潔淨的後脖子露出來。
眾目睽睽下,大家看到的是蔣白不顧老師阻攔從休息室跑到臺上,接住了伏城,拉著他的師弟離開。
「這!這算什麼?」胡一虎打算追責。
張霖若有深意地想了想。「唉,沒事,師兄弟嘛,感情好。」
大匯演結束在一片歡呼聲中,接下來是頒獎儀式。戰鼓節目眾望所歸仍舊捧走了最佳表現力獎盃,觀眾是不可能知道鼓架後面發生什麼,他們看到的是做後手翻的男生退場比較慢,而這一切都是吊人胃口的返場安排。
可正山校領導這邊,清楚臺上發生了什麼。回到學校後把學生教練班主任叫到校務處全體通報批評,這還得了,差點出安全事故。
伏城作為涉事學生首當其衝,蔣白、邱離和青讓陪著他接受批評,胡一虎、羅強、張霖被罵得狗血淋頭,聽得伏城心裡過意不去。
「校長,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和老師沒關係。」他說。雖然正山和重德自來有仇,可老師確實都挺好。
「你閉嘴。」校長頭疼的啊,氣死了,「你知道這是多大的事故?沒出事是沒出事,出了事你爸媽能饒了學校?恐高為什麼不早和老師解釋?」
一聽爸媽兩個字,伏城立刻萎了。
「這件事怪我。」蔣白聽出伏城的痛處,「我知道他害怕,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