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說不出話,沒法回應。地板突然伸出好多隻手似的,讓他寸步難行,左右為難。撕裂感從心臟裡來。
「不了。」伏城還是搖頭,「我不用你彌補。」
蔣白只覺得可笑。「阿姨,您把伏城放養這麼多年,一回來就要帶走他,控制慾是不是太強了?」
「你怎麼和我媽說話呢?」竇炎放下手機。
「我還沒問你呢。」蔣白轉臉看他,「你身體有沒有什麼重大隱疾,需要換心換腎移植骨髓的?」
竇炎急了,但沒聽懂畫外音。「你咒誰有病呢?」
「你最好別有病。」這個反應,蔣白猜他應該是沒病。岑夢回來得太過突然,太過熱情,他不得不替伏城多想。萬一這個媽是個狠心的,把大兒子騙出國給小兒子挖器官,伏城那個脾氣,傻乎乎給他同母異父的傻逼弟弟一個腎,這種事他幹得出來。
「媽。」伏城冷靜了,「我做夢都想你回來,但是我沒想走啊。我還要繼續舞獅呢,伏家班剛有起色,我現在是班頭,我們要去佛山比賽。師哥剛買好機票。」
「我不同意!」岑夢看向蔣白,「你師哥還是個孩子,怎麼能照顧你?聽媽媽的話,把舞獅放下吧,咱們不幹那個危險的事。摔下來傷著怎麼辦?」
「練武術,哪有不受傷的?」伏城往後躲,「我不能改姓,我……」
「媽媽沒讓你馬上答應,你好好想,想好了咱們就回美國。你有媽,有弟弟,小炎和你才是一家人。」岑夢拿出錢包,全是美金,「去佛山的機票和住宿錢媽媽給,你有錢,不用花別人的。聽話。」
伏城當真左右為難,一個要帶自己離開出生地的媽媽,一個欠打的弟弟。錢他也不想收。
岑夢執意把錢留下,才帶著竇炎離開。伏城看著錢和一地購物袋,哪個都不想碰。
「收著吧。」蔣白先把錢收好,「就當留著給伏家班添置傢俱用。別想太多,我們先去比賽。」
一聽要比賽,伏城的心才軟,繃著勁兒的臉笑成軟綿綿,小梨渦立刻出現。「嗯,比賽重要。」
很快到了21號,去佛山的飛機要下午出發,他們睡到中午才醒。蔣白又預約了一輛suv,先去接師叔,再去接邱離青讓。青讓的腿還沒全好。
再去機場,付雨、徐駿、高昂、李叢,按時等在出發大廳的門口。別人都有行李箱,李叢沒有,背著個書包來了。
蔣白懶得理他,自己師弟的腿還腫著呢,血海深仇。這時,師叔接了個電話,神神秘秘讓他們猜,說等一個人。
「誰啊?」伏城急著坐飛機,怕耽誤時間。
「獅子張,機票他自己都買好了!」廖程明回答。還說什麼不放心他的獅子,嘿,這個獅子張,他就是想去看舞獅比賽了。
半小時後,張一柳帶著一個大行李箱趕到,像個清風道士風塵僕僕,在機場形形色色的人中相當耀眼。蔣白沒多問,趕緊去辦託運,像個領隊導遊,帶著一幫人趕飛機。
好在時間來得及,下午6點一刻,飛機從北京大興機場準時起飛,帶著一個亂七八糟小班子的獅王夢,起飛了。
伏城一直抓著師哥的手,不敢放開,想說緊張又覺得丟人。自己是18歲的小班頭,全國最大的舞獅比賽8強,不能承認緊張。
「師哥你別笑話我。」起飛時顛簸,伏城心裡倒數著,「我怕高。」
「嗯,不笑話。」蔣白捂著他的眼睛,怕高,還非要坐視窗,要看雲彩。可這個時間看不清楚雲了,隱約能看出雲海的邊兒。
「真不笑話?」伏城緩好了些,飛機飛到一定高度平穩了,除了耳鳴沒什麼感覺。
「笑話啊。」蔣白壓著伏城的眼睛,知道他的眼珠一直狂動,狂轉,「等你再緩緩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