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自己人,親不過……」伏城跑到一扇門前,咣咣咣拍了拍:「師叔!師叔!我放學啦!我們回來啦!」
只有喘息聲,蔣白喉結一動,攥了攥手心的汗水。
師叔是誰?想不起來。再一次見到曾經認識自己的人,這感覺不算太好。爸媽那些朋友也認識自己,但見了面總找不到真實感,隔著一層毛玻璃說話,他們看不見自己,看見的全是另外一個蔣白。
門裡好久才有動靜,蔣白喉結再一動。
「喊什麼,就數你嗓門大!」廖程明扶著桌角過來,開了門,透過防盜門的紗窗看了看,「誰和你一起來了?邱離還是青讓?不早點說,我又沒買菜又沒做飯的,知不知道……」
防盜門開啟,廖程明愣了。
「師叔。」伏城笑得止不住,「師哥回來了,我把師哥帶回來了。」
蔣白也愣在原地,看著面前不算年輕的男人。可他沒想到,廖程明竟然掉頭而去。
視線穿透廖程明,蔣白看到客廳裡有一頭正在修補的南獅,它靜靜蟄伏著,等待開光點睛。
蔣白不記得怎麼舞獅,但他覺得,它在等自己。
這頭南獅,是他自己的。
第70章 孝獅再現
「師叔?師叔你去哪兒啊?」伏城追進門。
廖程明往屋裡走,每一步都是歪的,扶著牆,扶著桌,可腳步堅定沒有回頭。伏城追著去,蔣白摸著陌生防盜門猶豫了,還是邁步進了屋裡。
他是伏城的師叔,也就是說……他是自己的師叔?蔣白站在客廳裡,傍晚光線不足,飯菜味自左邊廚房而來,好像有東西燒糊了。
他去廚房關了煤氣灶,輕輕咳一聲。鍋裡是韭菜炒雞蛋。
等他再一次回到客廳,所有靜置傢俱活起來,堆成山朝他翻滾湧動。它們要說話,蔣白終於聽清楚,它們說想要回來,經歷了多少年壓制焚毀準備重見天日。
時光倒流,牆上全是照片。蔣白一張張摸著看,地上是一頭黑色的南獅,它們在等自己。
照片中有年輕時候的廖程明,另外一個男人頂著獅頭,這是……伏城的爸爸?旁邊有一個漂亮女人,懷裡抱著咧嘴大哭的孩子,這應該是伏城。
哭得真難看。蔣白抿了抿嘴,可是抿著抿著又不開心了。
伏城的媽媽已經不要他了……客廳光影稀疏,蔣白在一陣飯菜塵煙中聽老照片講故事。半晌,他捏住褲兜裡的銀行轉帳回單,只要自己在,伏城就不是流浪貓。
臥室兩間,廖程明在大的那間裡,蔣白卻只聽見伏城說話聲,像電視機好久沒關。一陣風吹進來,廚房門掛上的藍色布簾鬧得開開合合,蔣白抓住布簾一角,突然眼熟,好像自己小時候和誰在這裡玩過捉迷藏。
他又重新看牆上的照片,伏城那麼小,廖程明還沒長鬍子。
「師叔你怎麼了?」伏城圍著著急,「師哥回來了,真是師哥,不是我逼著他回來……」
廖程明背著手,看著窗外。
蔣白走進來,屋裡一切都很陌生,廖程明和自己差不多高,背影冰涼。
「師叔……」伏城站在當中左右為難。師哥回來,師叔不應當高興嗎?為什麼不肯見呢?
蔣白往前幾步,看到床頭櫃上還泡著一杯通透的黃茶,嘴裡乾巴巴擠出一句。「師叔。」
廖程明背影一動,男人的肩猛顫幾下,苦嘴翻甜,只能靠呼吸舒展。
伏城想不透,火氣降下來劈開凝固氣氛,好像知道師叔為什麼背著身去看窗外,說什麼不肯轉過來。
蔣白猜,廖程明哭了。這場景似曾相識,那年他終於肯開口叫爸媽,蔣文輝和肖詠沐也是哭了。
真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能把廖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