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素來謹慎多疑,他既然能夠花費二十多年的時間來佈下這樣一個局,就足以說明他不缺少耐性,更何況,自己雖然一直處在馮宏等人的監視之下,可他們卻也只能大致摸索她的行蹤,想要具體知道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畢竟,當年的獵人可是經過數百年的傳承,才做到深入到各個勢力的身邊,才能精確探聽到各方勢力的訊息,就憑趙姨娘和馮宏的這張網,想要媲美,差之遠矣。
楚洛衣換了身淺鵝黃色的抹胸長裙,給自己上了個淡妝,讓蒼白的臉看起來有幾分血色,隨後給自己帶了張面紗。
沒多久,小六子就換了一身繡著飛鳥的藏藍色薄衫出現在自己面前。
&ldo;主子,都準備好了。&rdo;
聞言,楚洛衣也沒再耽擱,帶著小六子從馮府的後門走了出去。
路上遇見幾個馮府中人,因著楚洛衣的臉上帶著面紗,倒是也沒有察覺什麼。
出了馮府的門,楚洛衣站在原地辨認了許久的方向,帶著小六子徒步向天水最熱鬧繁華的街道走去。
走了約麼一盞茶的功夫,兩人才走到這條街道的一端,楚洛衣的鼻尖滲出一點細密的汗珠,便將面紗取了下來。
小六子瞧著楚洛衣微紅的臉頰,忍不住開口道:&ldo;看來出來走走還是好的,主子的臉色總算是紅潤了些。&rdo;
&ldo;我是怕出來把人嚇著,上了些胭脂。&rdo;楚洛衣隨著小六子向街道里走去。
小六子解釋道:&ldo;奴才說的不是胭脂,是走上這一段,主子的臉色真的好了不少,至少有了些生氣。&rdo;
楚洛衣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倒是也沒再解釋。
蜿蜒的街道上,街鋪林立,高低不齊的磚瓦,錯落有致的排開,酒家的酒旗隨著微風輕輕搖曳,像是河邊悠閒的柳枝,搬運貨物的壯漢,洛起了袖子和褲腿,在肩上扛著一隻只麻袋,搬運到馬車上,不知運往何方。
小二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偶爾幾頂鑲嵌著珠玉的轎子緩緩穿行,留下一陣陣脂米分的香氣,時不時的有人騎著高頭大馬穿行過市,錦衣華服的少年頭上綴著玉石的瓔珞,手中甩著淮安才子的扇子,搖頭晃腦的吟誦著詩詞。
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彷彿遠處喧囂的戰火永遠波及不到此處,彷彿昨夜風來,又將她帶回了昔年往日。
&ldo;這位小姐,要看些什麼?小民這可都是上好的珠玉,小姐瞧瞧可有喜歡的?&rdo;楚洛衣思緒被人打斷。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在別人的鋪子前站了太久,那商販見她衣著不菲,姿色一絕,便就升起了做買賣的心思。
楚洛衣歉意了笑了笑,那商販卻是一愣,隨即臉色潮紅的低下頭去,慌亂的指著自己鋪子上的首飾道:&ldo;小姐隨便看看,若是有喜歡的,我絕對以最低的價格賣給小姐。&rdo;
小六子掃了掃這攤子上的東西,沒瞧見有什麼好的,自己主子身上的配飾雖然不多,可哪一件不是北流雲傾舉國之力蒐集和打造的。
楚洛衣拿起了一隻淺鵝黃色的步搖,上面鑲嵌著兩串指甲大小的茉莉花,下面垂下了一排珠子。
&ldo;這隻步搖正巧配小姐的衣服,小姐帶上之後,一定會更美。&rdo;那商販連忙道。
楚洛衣看了看這步搖,做工倒還是不錯的,想必是這商販自己製作,手藝倒還精湛,只是可能是商販沒有本錢,買不好上等的珠玉,所以玉質差了些。
不過隨即想想,首飾最是昂貴,尋常百姓家的女子哪裡會在此花上太大的價錢,這一兩銀子雖然他要的不貴,可是也夠許多人家吃穿用度上個數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