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他並不急著入夢,不——該說,不知何時開始,他就已經忘了人是可以睡得安穩,人是可以做著美夢,而不是日日惡夢纏身,而不是日日無法安睡,深怕一夢下去,再也沒有機會清醒過來。
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天天有這般的擔憂,又如何睡得安穩。
看著她的睡顏,他的心,無比安寧。懷中的小女人,對他不知施了何魔法,只要看著她,這樣看著她,心,便是平靜的。
一雙灼熱的黑眸,將秀麗的小臉,全然的印入眼中,印入心裡,不容有一絲的錯過。
夜,愈深。
銀白月色,俏皮的越過窗,入了房,灑滿大地。
深夜,不知何故,雪兒徐徐轉醒,夜魅之中,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眸正看著她,那般的專注,那般的全然投入。
月,將房內的一切,照顧朦朧,掃去了無盡的黑暗,讓她即便不需要燈火,也能將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堡主,為什麼還不睡”。柔嫩的聲音,因為剛剛清醒,而顯得特別的沙啞。
大掌輕撫上她白嫩的小臉。
“以後,不準再叫我堡主”。
呃?
迷朦的眼兒,透著不解。
她一直都是這麼叫的,沒有什麼問題啊,為什麼今天他突然不准她叫了呢?要不然的話,她要叫什麼?跟著大夥一起叫他主子,或者跟著夜魂一樣叫他“爺”。總不能跟著傲人一起喚他“爹”。或者跟娘一起喚他“狂兒”吧。
秀眉不自覺的輕輕蹙起。
“那——該喚什麼?”。
“我是什麼,便是什麼”。
“你是堡主啊”。無極堡的堡主不是嗎?她又沒有叫錯。
大手猝然一緊,黑眸在黑暗中,更透著危險。
“你已非季姑娘,而是展夫人”,沙啞的嗓音中,有著忍容的壓抑。
“我知道啊”,這跟如何稱呼他,似乎一點不相干。轉念一想,才驀然明瞭,原來,他的意思是——老天——雪兒一聲輕呼,今天的他,果然是相當的反常,他是在提醒,他是她的夫,老天,這還需要提醒嗎?他本來就是她的夫啊。
就算她一直喚他為堡主,人前,她也仍是展夫人不是嗎?
“那——那——”。飄浮的睡意,早已散盡,小臉兒,透著暗紅,幸虧是在夜裡,銀白的月色總比不上白日的清明,雪兒偷偷的鬆了口氣,“那雪兒該喚堡主為——夫君嗎?”。她問,不敢確定。
“……”。男人無語,沒有反對,就是贊同。
雪兒先呆了一下,沒有想到,他一晚上不睡,為的就是這事兒。
“那個——”。纖手無奈的舉起,撫上他的俊臉,感受著他突來的僵硬,“夫君——”。一聲呼喚,何等親暱,何等的自然,展狂動容,雙手輕輕使勁,將懷中的她,擁得更緊,“夫君——”。她再喚一聲。
展狂低頭,頭,埋進她的頸項,輕輕吐息,灼熱的呼吸,拂上她,嬌小的身子,因為突來的親暱,而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
“別怕”。粗啞的嗓音,卻意外輕柔的安撫。大手,萬分憐惜的撫上她,像是膜拜無比珍貴之物,小心亦亦的深怕有一絲一毫的傷害,讓她受傷。“別怕——”。
這一刻,雪兒心中無比清明。
她,是他的妻。
纖手,微微輕顫,不知是對即將發生的事情,緊張,或是期待,雙手,抓上他的背,然後,輕輕擁著。
她的動作,無凝給了展狂無言的鼓厲。
夜,深了。
他們的夜,卻才要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