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煙窺色相,疏風幽籟動禪空。停車欲向山僧問,安得山僧是遠公。
張仲其見我駐足,便道,“這個鄭洛,也是人才。做御史時,是嘉靖親點專主糾察,後又任兵部尚書,西征韃靼火落赤,軍威顯赫,安素城中的‘柱國坊’便是為紀念他而建的。”
我若有若無地“嗯”了聲,回首向南寺望去,仿若還隱隱可見僧衣飄動,呵,誰說那就不是慧遠了?
崇德元年六月的天,彷彿只有一角的灰亮,窗外的梨樹上偶爾傳來新蟬短促的叫聲,天真的是熱了呢。也許才五更,我翻了個身,對於嗜睡過去後的反常失眠,一點辦法也沒有。
多鐸伸手環住我,迷迷糊糊問,“怎麼了?”
“沒事,你睡吧,”我輕道,他卻睜開眼支起身來,有些緊張地追問,“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搖頭,拉他躺下,道,“這些天總是吵著你,要不……嗯,咱們分房睡吧。”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拒絕道,“不行!”隨後尷尬地咳了聲才說,“你一人睡怎麼成?萬一夜裡要個什麼的,多不方便。”
我想也不想便答,“讓春兒睡外間就是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不,我不放心,”他親了親我面頰,合上眼宣告話題的結束。
就在我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卻忽然輕聲問,“渴不渴?要喝水麼?”
被他這麼一說,似乎真有點渴,我“嗯”了一聲,他便跳下床去,倒了滿滿一杯茶回來。我接過,他又取了架子上的外裳替我搭在肩上,“小心著涼。”
喝完水放下杯子,他已坐回炕上,圈住我輕笑道,“比起春兒來,我是不是更勤快一些?嗯?”我轉頭不作評論,他也不計較,摸了摸我隆起的腹部,便把臉貼上去咕噥道,“小傢伙,來,讓阿瑪親親……乖乖,寶貝,你也想阿瑪每天都陪著你,……”
現在就知道聯合統一戰線了,我哭笑不得,忽然感到腹中一跳一跳,還真是胎動?不由得坐起身來,用手壓住肚子,多鐸一手扶住我背,仍維持著半趴著的姿勢,得意地連連道,“小傢伙踢我呢!嘿嘿,現在就知道幫阿瑪,嘿……”
“他踢的人好像是我,”我看著他一臉陶醉,忍不住道,“還有,他一向很乖,除非是表示強烈抗議。”可他聽進去的大概只有“很乖”這兩字,喜滋滋地自顧自猜測道,“大概是女孩兒。”
是,是,倘若是個小子,依照他的個性,我真怕我會變成鐵扇公主。
他像是猜到我的心思,蹭到我耳邊笑道,“額娘說懷我的時候,比兩個哥哥都辛苦,還以為懷了什麼了不得的精怪呢……”
我抓著他的手臂,笑得直喘氣,“果,果然,像個猴子精!”
用過早飯後,去院子裡散了一圈步,就有人來報,睿親王福晉的車駕到了。自從懷孕,多鐸最好我哪兒都不去,成日呆在府中給養起來。今兒是奉召入宮,他才無話可說。
出了府門,便見小廝打起的車簾下,露出那蘭聿敏一張笑靨來,“呦,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我迎上去笑答道,“那往後還要請姐姐多來府裡坐坐才是。”
那蘭聿敏連連擺手,“哎呀,我可消受不了做這個客,只怕還沒上茶就有人擔心累著了你!”
“小聿兒,你!”多鐸窘迫地瞪了她一眼,見我正望著他,忙換過一副笑臉,送我上了車道,“你自個兒小心些,晚一點若戶部的事核對完了,我去接你。”
那蘭聿敏“哼”了聲,扶我坐穩,便一把推開他的手不耐煩道,“大男人的,怎麼這樣囉嗦!我小聿兒難道連自己的妹妹都照顧不好嗎?”說罷放下車簾,吩咐走人。
“我哥娶了你,還真觸黴頭……”耳聽得多鐸氣急敗壞的聲音漸漸輕了,她彷彿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