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作急行動,我送你回家,然後來化紙送聖。”賽玉別了守淨,同趙婆踅出小弄,悄地出後門回去了。趙婆復入寺中,候道場完畢,陪女眾晚齋散訖。
數日後,趙婆闖入鍾守淨禪房,守淨款留趙婆,提起日前許謝之言。守淨道:“感承乾孃妙計,小僧得遂此願,已銘心刻骨,不敢有忘。只是還有一件,片時之樂,終不暢意。乾孃沒奈何,怎的再設一個計策兒,使我兩人得長久歡樂,那時並酬重禮。”趙婆笑道:“也罷,你講將甚物講我?講得開,我自又有妙計。”鍾守淨即開箱取出一錠雪花白銀,約有十餘兩,雙手遞與趙婆道:“些少薄禮,先送與乾孃買果子吃,待計就之時,再容後補。”趙婆見了這一錠銀子,心花也是開的,滿臉堆落笑來,假推辭道:“老身自是取笑,怎收得住持銀兩?”鍾守淨道:“乾孃不要推卻了,只管收下。但有妙計,便見美情。”趙婆道:“住持爺如此講時,只得收了。就是這一段事情,不必住持講得,老身一向也思量在心裡,圖個久長之計,方見手段。算起來卻也不難,只有一樁兒礙手,故此尚費躊躇。”鍾守淨道:“卻是甚事礙手?小僧力量可辦,亦是容易。”趙婆拍著手道:“容易,容易,略差些兒遮蔽。若得這路通時,可保百年歡會。”正是:
計就月中擒玉兔,謀成海底捉金龍。
畢竟趙婆說出什麼礙手的事來,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回 信婆唆沈全逃難 全友誼澹然直言
詩曰:
五戒之中色是矛,愚僧何事喜綢繆,
情輕結髮生離別,愛重沙門反作逑。
俊逸小童傳資訊,真誠君子獻嘉猷。
姦淫不識良言好,計密煙花暗結仇。
話說鍾和尚求趙尼姑設計,趙婆道:“天台須有路,桃源可問津。你要長久快樂,有何難處!”這鐘守淨聽了,喜不自勝,雙手揉著光頭,笑嘻嘻的道:“我的乾孃,委實是什麼路數,博得這長久歡娛?此計若成,你便是我重生父母。”趙婆指著牆外道:“這沈全住宅,正在住持爺牆外東首小巷裡。我時常用心看來,與你這禪房止隔著一重土牆與牆外這所空房子,就是沈全家裡了。若怎生買得這一所房子,牆上開了個方便門兒,就通得黎賽玉家,任意可以往來,朝歡暮樂,有何阻礙!只是這房子,恐一時難入手,故此狐疑。”鍾守淨道:“這房子卻是兀誰的?我也忘了。”趙婆道:“若講起這個人,住持爺也有些眉皺。他是當朝皇上第一個寵臣侍御王珙。此人最是貪婪鄙嗇,誰敢惹他。”鍾守淨道:“這房子是王侍御自居的,還是賃與人住?”趙婆道:“住持爺真是個不理閒事的人。牆外這一所小小廳樓,王侍御怎地自住得,向來租與人居。因有鬼魅,來住的便搬了去,故此常是空的。無人敢住。”鍾守淨笑道:“恁地時卻也容易,小僧自有處置。只有一說,這沈全終日在家守著老婆,又不出外,縱然用計得了這房子,怎地能彀與他長久歡娛?”趙婆道:“若說這沈全,又好計較了。他混名叫做蛇瘟,只圖自在食用,並無半點經營,今正在不足之中。老身用些嘴沫,假意勸他生理,他必回說無資本,難以行營。住持爺多少破幾兩銀子,待我打發他出外經商,那時要早要晚,任從取樂,有何不可?”有詩為證:
紅粉多情郎有意,暗中惟把蛇瘟忌。
堪嗟好色少機謀,算來不若貪財計。鍾守淨聽罷,搖著頭喝彩道:“乾孃,你真有意思,我枉自聰明半世,到此處便擺撥不來。乾孃在意者,若得恁地全美,乾孃送終之具,都在小僧身上。”趙婆笑道:“如此饕餐住持爺了,須看手段還錢。”告辭而去。鍾守淨不出門,在禪房中將息。
倏忽又過了數日。看官,你道天下有這般湊巧的事:當日乃是六月朔日,王傳御為夫人病痊,親自乘轎責香燭至妙相寺還願。先著於辦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