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滴水玲瓏砌就牌樓,上有一個硃紅扁,扁上金字寫著“清虛境”三字。轉入門樓裡,是三間大院落,兩側長廊。二仙領杜伏威從西首廊下而進,敞庭上靜悄悄並無人跡,果然是一點紅塵飛不到之處,惟見階前白鹿成群,仙禽逐隊。三個行人敞庭,杜伏威抬頭看上面時,只見龍樓鳳閣,畫棟雕樑,囗囗高大,上插雲霄,珠王之光,燦爛奪目。四圍紫玉欄杆,上下珠紅門扇,內外俱是白玉石砌地。地上珊瑚、瑪瑙、琅(王幹),奇珍異寶,不計其數,看之不足。
少頃,兩個紫衣女童邀道:“天主專候,杜郎可速上樓來。”二仙領著杜伏威,打從側首扶梯上去。那根扶梯卻是一株紫檀做就的,上得樓時,惟聞異香噴鼻,祥雲縹緲。杜伏威步入樓中,上首金珠寶座之上,坐著一個真人,即是天主了。生得骨瘦如柴,面黑似漆,頭顱上披幾綹黃髮,耳珠上掛一對金環,雙眼有光,長眉蓋頰。身上披一領闊領大袖柳青道袍,腰邊系一條八寶綴成藕褐絛,赤著一雙紅腳,高高坐在上面。杜伏威近前,倒身下拜。拜罷,長跪於前。天主開言道:“杜郎別來無恙?請起講話。”杜伏威起身,恭恭敬敬侍立於傍,不敢動問。天主喚玉女獻漿。紫衣女童捧出一個真珠穿的托盤,四個碧玉茶盞,滿貯雪白瓊漿,異香撲鼻。杜伏威接上,一吸而盡,其味甘美清香,頓覺身體輕健,氣爽神清。立了一會,天主道:“杜郎年登幾何,那方人氏,因甚事打俺荒山經過?”杜伏威答道:“小人年登二八,本貫岐陽郡人氏,不幸幼年父母雙亡,幸倚一位有德行的釋家姓林,號澹然,撫育成人。今因先祖身亡,特送骸骨回鄉埋葬。路阻大溪,幸蒙二仙長扁舟濟波,指引得見天顏,三生有幸。”天主笑道:“汝之出處,俺已知之,試問之以卜信實否,果是誠篤君子也。你那住持林澹然,非凡世之人,乃俺傳教第一座弟子,因犯了酒戒,謫下凡塵,歷千磨百難,方成正果。爾亦非他,是俺掌管丹爐的童子,因汙子混元天尊牌位,貶伊下界,受些折磨。汝可濟民利物,歸於正道。”指著二仙長道:“此二人也是俺的徒弟,特教他引爾來見一面,然後回岐陽郡去。”杜伏威聽罷大喜,再拜稽首道:“弟子凡胎濁骨,不知往事,今得祖師指示,大夢###。”二仙長立於座側,微微而笑。
天主又令金童玉女擺下酒席,白玉石桌上,排列龍肝鳳髓,火棗交梨,玉液瓊漿,珍饈異果。天主上坐,姚會、褚崇陽、杜伏威侍坐於傍。酒至數巡,褚崇陽問道:“杜郎亦曾曉得什麼技能否?”杜伏威道:“弟於凡愚痴蠢,只通武藝,若技能之事,一無所知。”姚會道:“君平日亦好琴否?杜伏威道:“琴乃雅樂,格神靈,養性情,其妙無窮。平素雖愛,奈何未曾習學,不解音律。”天主道:“真卿可操一曲與他聽。”紫衣女童取出一張白玉古琴,異常奇美。這姚真卿接了,放在玉桌上,和起弦來,命女童焚起一爐龍涎旃檀香。姚真卿端坐,彈一曲商角之調,為《神化引》,果然音韻悠揚,指法精妙。天主又喚褚一如:“你也彈一曲。”一如承命,轉軫調絃,改為蕤賓調,鼓一曲《瀟湘水雲》,更是清逸,令人有遺世之想。彈罷,天主教二真人就傳此二曲與杜伏威,杜伏威歡喜拜受。二真人教了數遍,杜伏威吃過了仙撰,不覺腹智心靈,立時就會了,心中暗喜。天主又道:“二卿再彈《廣陵散》之曲,與杜郎聽。此曲自嵇仙去後,無人知得。卿可傳與杜郎,以為他年作合張本。”姚真卿承命,先彈一遍與杜伏威聽。彈畢,果然音韻不從人間來。然後褚一如傳與杜伏威,原來是慢商調,小序三段,本序五段,正聲十八拍,亂聲十拍,杜伏威俱學畢。
天主道:“後邊還有後序八段,方成一曲,今日且不要傳完。”杜伏威叩首稟道:“蒙祖師賜教,如何不傳完?”天主道:“其中有一段姻緣,汝當成就,故留此有餘不盡之意,以待他年天緣湊合。汝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