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然喝道:“你兩個婦人,是人是鬼?為何在這石板底下安身?好好對俺實說!”那兩個婦人一齊哭道:“佛爺呀,我兩個是本村居住的百姓,一姓唐,一姓宓,丈夫都是倚靠田莊過活。一日丈夫出去耘田,我兩個在門口閒話,猛然起一陣狂風,風過處,見一怪物走到面前,把我二人驚倒在地,被他一手一個,拿到石板內。只疑命盡,誰知不分晝夜,輪流淫媾。每日採些山桃野果,與我們度命,就如在陰司地獄一般,苦不可言。今日遇著活佛,望救蟻命。”言罷,雙膝跪下,淚如湧泉。林澹然道:“你且說這畜物怎麼樣出入?”婦人答道:“每常間夜裡出去,日間躲在洞中。近來卻又早晨出去,傍晚方回,止有些野獸山禽之類拿來。今日天色陰暗,這時分已晚,將次回來了。望乞佛爺怎地救得我兩人性命,實是再生父母。”林澹然道:“你二人且不要慌,只躲在這洞裡,待俺把這孽畜斷送了,然後方救得你二人出來。”
三人說話未完,忽然一陣腥風,颳得塵飛滿廟。林澹然忙將石板仍舊蓋了,手提禪杖,立在廟門內張望時,又見一陣風起。這風比前更大,腥氣觸人。遠遠望見野人,雙手提著一隻大鹿,走將來了。林澹然閃在門後,定睛細看這野人,果然生得利害。但見:
身軀怪異,分明野獸又如人;狀貌猙獰,卻像魔王疑似鬼。光閃爍,
眼射兩道金光;亂蓬鬆,頂撒一叢黃髮。兩條臂膊,渾如靛墨妝成;十個
指頭,一似純鋼打就。腥氣難聞,行動處陰風匝地;雄威可畏,哮吼時霹
靂喧天。且體言勇力超群,果然是吃人無厭。虎豹見伊魂魄散,豺狼撞
他命遭傾。只見這孽畜眼觀著他處,看看走入廟中,不提防林澹然在門後舉著禪杖,大喝一聲道:“畜生體走!”將禪杖劈頭打去。野人吃了一驚,側身閃過,就丟了鹿,大吼一聲,舒兩隻黑爪,向前撲來。林澹然舞動禪杖,滾將入去。那畜物並不懼怯,揸手舞腳向前撲人。兩個鬥了一會,林澹然暗想和他這等相鬥,怎能除得?心思一計,倒拖禪杖,往東山凹裡便走。這野人伸開長腳,箭一般趕來。林澹然覷他來得近了,扭回身,將禪杖照肩膊一掠。說時遲,那時疾,野人即忙躲過,澹然卻不打他肩膊,就勢往下毛腿上用力一掃,正掃著他臁兒骨。只聽得(口國)的一聲,這毛腿早已打折。野人就挫倒地上,掙扎不起。林澹然隨即照頂門著力一下,打得個發昏章第十一,就連肩帶脊,不住手的打了數禪杖。那消半頓飯時,除了一村大害。有詩為證:
野獸無情勢莫當,村民數載盡遭傷。
賢僧試展屠龍手,一杖當頭命即亡。
話說林澹然仗平生武藝,沒頓飯間,將野人打死。見他氣絕了,用得力乏,即走到廟裡門檻上坐了半晌。喘息已定,跳起來,仍將禪杖橇起石板,叫道:“這孽畜已被俺打死,你兩個且上來說話。”這兩個婦人歡天喜地,答應道:“謝神明,原來也有今日!佛爺且住,待我們取些物件上來。”林澹然道:“卻又作怪,土窟裡有什麼東西?”只見兩個婦人在洞裡將些竹木搭起,你我相扶,爬將上來,手裡各提了一個破衣包。見了林澹然,只是下拜,口裡齊叫:“救苦救難的佛爺,重生的父母,再世爺孃,救我二人性命,何以報答!”磕頭不止。林澹然道:“你旦起來,不須拜了。你二人趁早尋路,認回家去。貧僧自在廟內暫過一官,明早取路,要上京都。這野人可叫人來燒燬就是了。”那兩個婦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