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謀略,他見我軍勢銳,不敢交鋒,攖城固守,以待救援,早晚必有救軍到了。”張善相道:“查近住所見最明。若他救軍來時,城內必出軍接應,前後夾攻,我等腹背受敵。不若趁未交鋒之際,且將軍馬暫退,讓彼合兵後,另設良計破之,擒其主帥,城可得矣。”正商議間,探馬來報,朝廷封段韶為正元帥,齊穆為副元帥,嚴敬為先鋒,勇將百員,馬步兵十萬,殺向前來,離此不遠。杜伏威聽報,整頓軍馬迎敵。
再說段韶奉旨,帶領大軍十萬,征討杜伏威,果是族旗蔽日,殺氣遮天,一路無話。看看來到河東府地面,已近本家宅院,委副元帥齊穆、先鋒嚴敬部領軍馬先行,自領親隨軍健回府探望。曹夫人迎接入內相見了,夫人道:“相公蒞任數年,不覺須鬢皓然,容顏蒼老。如今杜伏威等一夥賊寇,軍威整肅,勢不可當,非尋常盜賊之比。聖上何不差少年之將前來征剿,卻委相公重任?相公年過六旬,精神衰憊,軍旅之事,三軍性命,社稷安危,非同小可,何不力辭君命,歸享林泉之樂?”段韶道:“老夫年雖高大,壯志未消。既受朝廷知遇之恩,食祿萬鍾,官升極品,奉命剿賊,正臣子報效之日,豈敢以年老拒辭?諒此小夥草寇,焉能成得大事!管取一戰成功。”夫人見說,不敢再言。段韶四顧,不見女兒,問道:“女兒琳瑛為何不見?”夫人道:“女兒臥病在床,將及月餘,請醫調治不痊。”段韶驚道:“女兒既是得病,為何不差人報與我知?今得何病,如此淹纏?”夫人嘆道:“女兒這病,醫生們俱說是七情所傷。”段韶道:“嬌養深閨,焉有此症?”夫人道:“這病來得奇異。自八月十五賞月之後,便不茶不飯,思病懨懨,服藥無效,臉兒漸漸的黃瘦了,腰肢兒漸覺小了,又不疼不痛,只是思睡。問眾婢時,都說不知其故。我好不心焦,與決不下。”段韶道:“我向來分付春香這妮子貼身伏事,你緣何不問他?可喚他過來見我。”夫人遂命翠翹:“快到小姐房中,喚春香來見老爺。”翠翹跑至小姐房中說:“老爺回了,問及小姐的病,要喚春香去打哩!”春香慌了道:“小姐,老爺要打時,如何說好?”小姐道:“你千萬莫說出張官人來,十分問得緊時,只說我不見了一個玉人,因此煩惱成病。再問別的言語,只推不知。”只見雲娥又來喚了,說:“老爺大怒,春香姐快走!”那春香驚得何如?但見:
面如土色,唇若蒂青。面如土,飛下了兩朵桃花;唇若蒂,摘去了櫻珠一點。春心吸吸,氣喘噓噓。心吸吸乳旁撞鹿,如雨打雞兒;氣噓噓腳下越趄,似雷驚孩子。搔頭不知癢處,食物不辨酸鹹。罪責目下要承當,竹片眼前饒不過。
春香來到堂前磕了頭。段韶道:“我且問你,小姐這病,是因何起的?”春香道:“不知。”段韶大怒,叫取板子過來。春香跪下道:“老爺息怒,待春香說。自八月十五玩月之夜,小姐拿那一對玉人兒出來耍弄,忽然次日不見了一個,不知是貓兒銜了去,不知是老鼠銜了去?小姐思想這玉人,遂此得病到今。”段韶道:“深閨之中,玉人緣何得失去?必定別有緣故。”春香只言不知,段韶怒起來,打了春香十下,只言不知。段韶無奈,只得自到小姐房中問他,夫人與春香等,都隨在後邊。
那臘梅丫頭先去報知小姐說:“春香被老爺打了十下,只招成不見了一個玉人兒,故此得病。如今老爺自來問小姐了。”小姐聞說,叫臘梅將香幾兒過來靠了,包了頭,裝做十分沉重的模樣。段韶親自來到小姐房中,見小姐靠著香幾睡。紅蓮報道:“老爺來了。”勉強立起身來,低低道聲:“爹爹萬福。”段韶道:“我兒,為何得此病症?”小姐道:“不知怎地染這重疾,不肖女多分不久於世了。聞爹爹奉旨討賊奏凱回來,不如致仕樂享天年,免貽母親之憂。女兒身死之後,願爹爹保重,莫增傷感。”說罷,哽咽淚下。段韶垂淚道:“我兒寬心調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