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謂在中書省的檔案室前停住了腳步,一推開門一股黴味便迎面撲來,他不由掩住口鼻咳嗽了兩聲,數不清的奏摺和檔案在昏暗的光線裡堆積成山,丁謂初入朝為官時曾被派來清理這裡的奏摺,這裡的每一份檔案他都掃過一眼,他模模糊糊的記得似乎曾經看到過一份關於西北那幾座城池歸屬的檔案,丁謂是出了名的過目不忘,但他能從密密麻麻的檔案堆中找出一份十幾年前似乎看到過的東西嗎?
丁謂暗暗捏緊了拳頭,他閉上眼睛略一思量後徑直走進了檔案室裡。
黃昏的陽光爬在格子窗欞上,中書省裡的光線有些昏暗,屋裡那個白衣少年的影子被西斜的陽光拉的長長的,打發走了魯宗道,耶律奇珍又開始一個人優哉遊哉的喝起茶來,他輕輕吹開茶碗上浮起的茶葉末,小口呡著冒著熱氣的茶水,他的動作神態都很放鬆,但卻透著種警醒,他就像像森林裡一隻休憩的鹿,隨時支稜著耳朵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他似乎在等什麼人。
門又一次被推開了,身材矮小的丁謂出現在門口,耶律奇珍嘴角浮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等的人終於來了。
丁謂進去在耶律奇珍對面坐定,乾淨挺拔的耶律奇珍愈發襯托出丁謂的醜陋,他脖子上的瘤子格外的顯眼,丁謂問道:「耶律王子,西北那幾座城池地處偏僻,土壤貧瘠,對遼國而言實乃雞肋,但你們卻寧願放棄三十萬兩銀子也要那幾座城,我以為你們——或者是王子你本人——應該另有目的吧?」
耶律奇珍微微笑了下說:「你們大宋滿朝文武,真正的聰明人卻沒有幾個,不過丁大人你算是頭一號。」
「那耶律王子能不能實話告訴我,你要那幾座城池到底想幹什麼?」
耶律奇珍說道:「那你先告訴我,你們為什麼不給我那幾座城池。」
「那這個問題可以跳過了,」丁謂說著掏出一份發黃的卷宗放在桌子上,「這是五十年前我□□皇帝與你們遼國當時的南院大王簽訂的協議,在這份協議裡明確將那幾座城池劃入我們宋境。」
那份卷宗的紙業又黃又幹,似乎隨時要碎成粉末,上面的字跡也有些潦草,估計是大宋剛開國時宋□□趙匡胤和遼國的南院大王在戰場上臨時簽訂的,幾十年來遼宋打打合合,誰還記得曾經簽過這麼一份東西,但卻被丁謂找了出來。
耶律奇珍瞟了眼那份卷宗微微一笑道:「丁大人果然厲害,這樣的東西都能找出來,佩服,佩服,我還以為這世上只有我能找出這份東西來。」
丁謂聽了他的話不由有些狐疑的皺起了眉頭:「你也知道這份東西的存在?」
「過目不忘,丁大人,這世上不是隻有你能,」耶律奇珍說道,「很多年前我在遼國的時候見過這個東西,而且我們遼國留存的那份比你們宋人手裡這份還要爛。」
「那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丁謂警惕的問道。
「當然是為了等丁大人您。」耶律奇珍答道。
「等我?」丁謂一頭霧水。
「沒錯,」耶律奇珍答道,「我知道那份檔案除了丁大人你,沒人能找出來,這幾天我和那些大臣們僵持,就是為了等這個單獨和你說話的機會。」
丁謂不解的問道:「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折?」
「你是朝廷大員,我是遼國王子,我們走的太近自然會招人眼目,而這件事我希望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丁謂問道。
耶律奇珍並沒有直接回答他,他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一邊慢慢踱步一邊說道:「你二十多歲便中了狀元,琴棋書畫天文地理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寫的一筆好字,而且還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你當年清理了整個大宋的帳目,一直到現在都是朝廷制定預算和稅賦的基礎,論聰明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