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髮髻上帶下來落在眼角邊,我聽見身後一聲骨頭擰碎的脆響,是趙牧笙擰斷了妙笙的脖子,那是宮中太監慣用的手法。
我下不了手,我搖著頭,眼看手裡的鴆酒就要撒光了,我看著公主,我灌不下去。
挽月奪過我手裡的酒:“汐禾、汐禾,讓我來吧。”她顫著聲音,一邊急著安慰我,一邊哆嗦著接過那瓷瓶:“這宮裡的事情,我見得多了。”
趙牧笙扶住我挪到一邊,看著挽月的背影。
“你走開!“文琦公主哭著說道,胸腔裡一直呼喚的聲音卻不是眼前的我,而是一直算計著她的尹洛。
那僅剩一點的鴆酒被挽月強行的灌進了公主的嘴裡,門外的殺伐聲不斷,火光照亮了夜,公主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我揪著頭髮痛哭,心裡不住的喊著璟妍。
璟妍,璟妍,你我本可以成為很好的姐妹,怪只怪你母妃下手迫害了我母妃,我才迫不得已。
倘若靜惠太后沒有殘害我和我的母妃,如今乾朔五年,我和璟妍會像尋常人家的姐妹,挽手逛街,在上巳節出遊踏春。
會在寂寂無人的夜裡,躲在一個被窩裡一起談論愛慕的人。
無論最後我們誰是皇帝,我們都會是很好姐妹。
一切都在明紀六年變的不一樣,因為皇位,我被迫出逃,十六年後,文琦公主慘死在這場內亂之中。
林麟的衣角舔著火星,我臉頰邊一道劃痕,頭髮凌亂,看著林麟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地上一片狼藉,文琦公主的生命在鴆毒的吞噬下漸漸散去,妙笙也被趙牧笙擰斷了脖子,林麟看著勤政殿裡的一切早已成了定局,急切的看著我問道:“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渾身依舊是不住的顫抖。
林麟也未想到一切發生的那樣快,他撿起地上的翔龍墨玉,在勤政殿書案上的錦匣內翻出一塊透亮的白玉。
我看向勤政殿外,柳俊逸帶著禁軍,舅舅帶著親兵夥同黑衣的刺客將韓家軍團團圍住,勝負已分,舅舅手舉著明晃晃的長劍喊道:“繳械不殺!”
卻不料韓家軍都是鐵骨錚錚計程車兵,為首的其中一人誓死抵抗,高喊道:“保護公主!”所有人作勢就要殺出去,眼看又是一場紛亂,柳俊逸張弓搭箭,長箭破空,攜著銀色的月輝,刺入那首領的脖頸。
宮門口紅鬃馬,馬上一人披著銀亮的鎧甲,肩上的護甲一反常態的卻是兩頭張著血盆大口的雄獅,手裡高舉著一把令旗,靛藍色的底銀灰色的圖騰是一個手持長劍的騎兵,鐵面具遮掩了半張臉,陳墨染看見傳令兵,登時眼睛一亮,站在那雨花臺的最高處,雄壯而遼闊的聲音高喊道:“雄師鐵騎入京——誓死保護長公主!”
臺下的禁軍一聽傳聞中的雄師鐵騎來了,紛紛殺紅了眼,高舉的兵器越來越少,愈多的韓家軍將鐵劍放在地上,發出咣啷的聲響。
雄師鐵騎雄糾糾氣昂昂的從宮中三扇拱門中,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宛如一人,那明晃的鎧甲與兵器晃花了人眼,這場內亂,就在雄師鐵騎入宮後悄無聲息的終止。
林麟從勤政殿跑出來,將一個不知從哪裡得來的虎符交到我手中,悄聲說道:“青銅密紋的印璽虎符可以號令雄師鐵騎,韓家軍已潰不成軍。”說著,林麟撩起下襬,跪在我面前,高聲道:“御國文琦公主薨逝,還請長公主文珏公主繼位。”
下首的柳俊逸看見林麟如此,也率著眾將領齊刷刷的跪在那暗夜之中,我站在白露高臺上,夜色迷濛,看不清低下究竟的跪倒了多少,一切都是雲裡霧裡。
趙牧笙不知從哪裡尋來了玄色的翔龍龍袍,在獵聲中落在了肩頭,我將那青銅虎符抬近眼前,夜太黑,我突然間,無措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成了“陛下”,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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